今天,是公元1981年11月27日,这是我入伍的第二十个年头,也是我退伍的日子。
早起,一如既往地穿上那身军装,吃着同往常一样的大包子,炊事班的手艺是真的好,普普通通的包子都能让人吃的津津有味。只是,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训练场地又传开了枪声与操练的呐喊声,有新的面孔,也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战友。昨天,我还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今天,我就是个看客,再一次走过这片走过不知多少遍的土地,每一寸都让人无比留恋。再擦一擦自己用惯的那把铮亮的枪,以后,它再也不属于我了。
朝着黑子吹个口哨,它摇着尾巴走过来,我们一同坐在了台阶上,我分了它半个包子。黑子,是我们的军犬,我养了它十年了,说来,我们还一同打过仗,一起在孤独的夜里站过岗,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只是现在的它,也老了,身手再也不那么矫健了,步履也开始蹒跚。
唉,你要是能同我一起退伍,一起回家就好了。
中午的欢送宴,很丰盛,食堂还专门做了很多肉,大家一起喝起来很久没喝的酒,你一杯我一杯,都在拼命地说笑着,想掩盖这离别的愁绪。每年都有人退伍,这是这次,退伍的人变成了我。只想让这欢送宴开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可是人呐,哪有不散的宴席呢?
吃完了在军营里的最后一顿饭,也该走了。
用力地拥抱这里的每一个人,以后天南海北,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或者还会有机会见么?最后,抱着黑子抱了很久很久,它也感受了这沉重的气氛,低声呜呜,使劲儿蹭我。
“时间不早,该出发了,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了。”
我终于狠狠心,放开了黑子,牵着它的绳索郑重地交给了战友:“以后,好好照顾它,我,走了。”
转身,最后一个登上了那辆解放牌绿皮大卡车,卡车上的战友和卡车外的战友,都红了眼眶。
“开车吧!”我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车缓缓启动,大家都在互相挥手,黑子开始狂吠,拼命地想挣开绳索。我的心里正揪着难受,就看见它挣开了绳索,发了疯似的拼命地追着车跑。平时走路都略有些不稳的它,跑的比任何时候都快,后面追它的战友都被它甩下来好远。
再也绷不住眼泪,朝着它大喊:“黑子,别追了,快回去吧,别追了”,喊着喊着就哭得说不来话了。
只是,已经年迈的它哪里追的上汽车呢?只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远,而战友也终于追上了它。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车后面扬起的沙尘中,我只能远远地听见黑子戳心的悲鸣……
梦境之外
这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个没有记录下来,却一直记忆犹新难以忘记的梦。
当时,这个梦特别特别特别真实,真实的像我的亲身经历一样。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枕头和脸都是湿的,眼睛还在忍不住流泪,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刚刚写的时候又没忍住眼泪)。那时候,我都有一种错觉,就是我的前世真的是一名军人,那也真的是我退伍的经历,也因此才会有这么严重的军人情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