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成都的朋友

写给儿子的第十五封信

      儿子,刚才我把春联贴了,今年的上联是:“饱蘸清香书福字”,下联是:“喜迎金猪入春光”,横批:“家国融融”。中午时候,我凑了这么个联,借了他们的笔墨,自己写了,字有些丑,不甚满意,又不想费劲去买纸,就这样将就挂吧!

      新年了,得有点新气象,“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贴春联也是过年的要素之一。生活有时需要一点仪式感,需要一些形式,寄托美好愿望。

      爸爸在小时候,十分期盼过年,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新衣服穿,对许多小朋友来说,还有一项无穷的乐趣,那就是放鞭炮:趁人路过扔到粪坑里、插在别人家的菜心里、用橘子滚着去炸人、更不要说去炸鱼……但实话实说,我小时候并不喜欢鞭炮,甚至有点排斥。原因也很简单,家里就是做鞭炮的,一方面,从卷纸、装药、引线,一串鞭炮从一无所有到噼啪爆炸,三分之二的工序要经过我手,鞭炮于我毫无新奇;另一方面,过年过节大家都在玩的时候,却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家里人来人往,有时还要等着现做,那几天耳之所及,十有七八都是从我们家的小作坊出去的。

      家里做鞭炮六七年,那几年的春节爸爸都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度过的。

      现在强调环保,不仅绕城以内不让燃放烟花,在市场上似乎也看不到买卖的了。少了鞭炮的烟火味,年味也淡了不少。但春节,仍然是中国人心中最大的节日,尽管有很多诟病,如相互攀比、亲友追问、人情负担……但每到春节,人们还是千里迢迢、想方设法地回家,坐飞机、抢火车票、千里走单骑,电影《人在囧途》演绎得淋漓尽致。这其中,藏着中国人的伦理道德。

      父母在,不远游。但事实是,现在更多的是聚少离多,或是追求诗和远方,或者只是无奈之举。但无论如何,故乡寄托着许多想念,始终是温暖的港湾,在外漂泊一年,得以短暂栖息,于人于亲人,都是难得的。

      年味淡了,家味不变。

      今年,苹果公司与贾樟柯合作,用iPhone Xs拍摄了一部庆祝中国农历新年的短片《一个桶》,讲述的是一位儿子从他的农村老家回城途中,无论是骑车、乘船还是乘坐公共汽车,始终带着一个沉重的桶,桶中是母亲给他装的鸡蛋,年假结束他必须返回城市工作。贾樟柯说,这部短片在于展示家人的亲情,桶里装满了母爱,同时也承载着家乡的味道。

      儿子,在物质生活极度丰裕的现在,年的意义不在于吃喝玩乐,而在于家人团圆。这是一种超越时空的情感,是精神上的寻根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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