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人应当是这样的：
在每一个我出生的时候，里和外都柔软着
像今秋刚结的棉花屑攒成的大球
每一笔都能让干净的我鲜艳了
每一揪都能窝出我独特的棱角
但却也没那么独特
因为这个我和那个我
太像了
好动而可爱
三五成群
我们叫啊闹啊
脸上晃过同样的年轻
连爱和欲也是近似的
受过风吹，受过火炙
我的尖角被雨水滴弯了
羽毛也被尘土，染成尘土的模样
不只这样——
更多的更多，被掖进我的内里
最中间那里，在看不到的地方
毛发被浸润得潮湿又沉重
骨头被熏烤得漆黑而坚硬
我想我作为一个人
当就是这样一个人了
而可当这时
我发现我那样独特：
我有只翠绿而明亮的羽翼
却没有你厚重而沉实的马蹄
故而你摘不下我手中的星月
我亦对你的草原嗤之以鼻
我们不曾这样陌生
却也记不起是哪次擦肩把我们的相似带离
要追回他吗？
我对此似乎也并无兴趣
每个人都太容易被改变了
每个人又太难被改变
每当指针走了一刻
我们便多一分像自己
世界坚硬，人太软弱
在不可避免的碰撞和颠覆中
有些人被磨平了棱角
大多被撞成了渣
而渣渣所有的不同，似乎更多，也更难言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