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遗憾的,不是我们没有在一起,而是年少的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你,还有我自己。
这个故事,发生在他们的中学时期,前排的女生和后桌的男生。
那时年龄太小,连林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他。
林清和她同桌夏天,杨泽和他同桌,他们四个人,每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学校是寄宿制,吃过晚饭后要上三节晚自习,他们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总是早早来到教室,看书、写作业,更多的时候,一个人招呼一声,四个人就开始聊。
更多的时候,他们三个人说,林清听。而林清每天晚上在宿舍睡前的卧谈会上,总会把有趣的故事说给室友听。
慢慢她们会开玩笑地说,怎么你总是提到杨泽呢?
一次两次林清也没在意,只是突然有一天,当她兴高采烈地跟室友说有关杨泽的事情时,大家又开她玩笑的瞬间,她的脑袋里过电似的明白了什么,仿佛置身迷雾的人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路,只是这现实实在吓人,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她就会踏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还好,她及时停了下了脚步,她沉默地把没说完的故事咽回了肚子,也将满腔心事压到心底。
突然之间,林清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自在了。杨泽借她橡皮的时候,她不会像以前那样转身看他在写什么作业,只是默默把橡皮放在他桌上;课间的时候,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低头看书,除非他叫她,她一般不再回头跟他们聊天了;遇到不会的物理题,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转身问他的冲动,默默低头绞尽脑汁地与它战斗。
林清不知如何面对心中陌生的情愫,他们,竟慢慢疏远了。
那次期末考试,杨泽考了班级第三名。而林清,处于被老师拎出来当反面教材的差生队伍。
在杨泽面前,林清觉得抬不起头来。
这时,班主任为了提高全班整体成绩,成立学习小组。林清换了座位,杨泽还在原来的位置。
那段时间,林清经常会回头去看他在的位置,跟新同桌说,不想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还是喜欢原来的地方。
有一次自习课的时候,林清又没忍住,回头看着原来的位置,静静发呆。结果被老师点名批评不认真学习。那一刻,她坐在座位上,突然明白了,自己喜欢杨泽。
她总是忍不住将杨泽的名字挂在嘴边,对他所有的事情都很好奇;
她觉得不自在是因为隐约发现了自己的想法,而不知所措;
她不由自主地转身回看原来的位置,其实不是不舍得原来的座位,而是因为那里有杨泽。
得知自己心意的林清十分惊慌,为这份陌生的悸动,为自己的后知后觉,为自己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表现出对杨泽的过于关注,她害怕同学、老师,甚至杨泽早已将自己的心思看透。
青春期的林清,内向、敏感,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她像受伤的刺猬一样,将自己全副武装,把全部的心思放到了学习上,仿佛只有取得好成绩,她才能找回自己的尊严和底气。
一天,晚自习的时候,杨泽跟林清的后桌临时换了座位,他依然向她借橡皮,当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她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他,把橡皮放到了他桌上,默默转回了身,没有说话。她不知如何面对,只能保持沉默。
后来,杨泽制造过无数次接近林清的机会,但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敞开心扉,只是简单明了地把事情办完。杨泽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怕再喜欢,对于他人的冷漠,也无法不感到受伤,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
在日复一日繁忙的学习中,他们慢慢没了交集。
有一天,晚自习前的课间活动,班级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在各自的座位上跟各种难题奋战,林清之前的同桌夏天,忽然伏在正在与物理题交战的林清耳边,小声说道,“你跟我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林清放下手中的笔,被夏天拉到了后面一张课桌前面,夏天把桌上打开的卷子拿到一边,指着桌子一角,林清疑惑地看过去,上面刻了一个心形,后面是一个“林”字。林清脑袋有些发懵,茫然地看向夏天,夏天一脸焦急,低声说道,“这是杨泽的桌子。”
林清心想,对呀,这是杨泽的桌子,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他的位置呢,可这桌上的字又是怎么回事?
夏天还想说什么,林清忙道,“我先回去了。”
她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绪难安。当初全世界除了自己以外都知道她喜欢杨泽,如今,她只愿,全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喜欢杨泽。
她装作毫不在意,但仍会关注他的一切,他考了全年级第八名,换季的时候感冒了,运动会跳高得了二等奖,又长高了五厘米,等等,她全部都知道。只是,她不敢让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哪怕是他。
后来,中学毕业的同学录上,杨泽给她写了三个字“对不起”,只是,林清,一直不明白,这三字从何而来,但,她看着这三个字,忍不住哭了很久。
因为这三个字,正是她想对他说的,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那时的她,不知如何去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那时的他,不知怎样去喜欢一个人。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成为了更好的自己,却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在岁月流转中成为一道若有似无的伤痕,有点甜,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