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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33年5月 地点:湖南长沙
近些年来天下不大太平，尤其是这个月以来，省城附近有好几处混战。这些个青年学生天天游行示威，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书也不读了。学堂食堂师傅老刘天天念叨着:“胡闹呀胡闹，一群学生娃子要上天喽，书不念子不写的嘞，理事长也不管管，变天咯，要变天了咯……”
张若君百般无聊的站在学堂门前，心有不平。这些天天天发大字报演讲，说着好听，要对付外贼，一点用也没有嘛，还不如来点实际的，跟着队伍去打战得了。
唉，对啊，可以上战场啊！张若君突然想开了，等会儿就去跟五叔说让自己跟着上战场去。
正为自己的办法而高兴，一阵喇叭声响起。张若君回头，顿时来了精神，向黑色轿车跑去:“五叔！”
姜霆赶紧扶住:“小心磕着哎，多大的人了，一点样子也没有，让我怎么放心的了。”一边说一边接过他的布包。
“五叔你也太慢了，我都等了好久！该罚！嗯……罚你让我去打战！现在正是国难危急，作为一个有志青年，我要为国捐躯嘛。”说着，坐到车里去。
“嗯？什么？”姜霆愣住了，一时间没有缓过来。明白之后脸顿时黑了下来，打战？开什么玩笑！自己已经搭进去了，这孩子可千万不能再掺和。
呵斥道:“胡闹！侬一个小子儿家家的，没事尽瞎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捐什么躯！这种事情有大人呢。在学堂每天就教侬这个？那我下次要去找理事长一趟了，赶巧帮侬请一个月的假。如今湖南世事不太平，让侬呆在学校我都不放心，还打战？知道不咯！”
张若君刚要反驳，被姜霆一记眼光把要说的话憋回肚子里:“知道了……”
谁让自己是张家唯一的男丁了，五叔肯定不会同意的，看吧，连方言都出来了，真是找骂呀。但是为国上战场有什么不对的呀，军装穿上多威风。再说了，国家兴旺，匹夫有责嘛，五叔真是冥顽不灵。
姜霆耐下心中的怒气，也怨自己，若君这孩子打小没爹没妈，被自己惯坏了，整天做着什么侠义英雄梦，不知道平凡是福。半天才说:
“不是五叔心胸狭窄，不知男儿当自强。但是，先不说你从小锦衣玉食，不能照顾自己，光是安全就没有保障！老张家就你一个男丁了，你出个什么事情，五叔以后到了地下怎么去见你爹娘？”
顿了顿，有开口:“算了算了，以后就别再提起这事情了。今天五叔带你去见个人，方旻，知道吧？我在梨园约了他。”
“噢！你说的是方先生吧，他来我们学堂上过几节心理专题课目。怎的？五叔你认识方先生啊？”方旻谁不知道，研究新型武器的专家，前些时候回的国，让德国佬和日本鬼子争的差点开战一事惊动了整个湖南。
“算不上熟，见过几次。这方旻可是个人物，精得很。”姜霆看了眼自家侄子，略带赞许的说道。“哎，行了，梨园到了。”
若是姜霆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情，他断然是不会带张若君来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张若君看着眼前的惊梦堂，十分诧异。这梨园名声在外，租界的外国佬和军阀都喜欢到这，王陆和徐非都来过了，自己早就想来看看了，但是原先五叔从来是不肯自己来这儿耍的。
“发什么愣呢，走了。”姜霆一声招呼。
说着，一起进了梨园。梨园内部不算大，也不算小，格局设计甚是别致。正逢响午，大厅也没什么人。上了阁楼，只见方旻坐在中央 正好面对着戏台子，上面演着《楚霸王》中的桥断。
“姜五爷来了啊，请坐。”听到脚步声的方旻知道是谁来了，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金丝镜片下蕴藏着胜筹帷幄的自信:“来的正巧，这戏正好唱到‘鸿门宴’呢。”
姜霆孰能不知这方旻话中有话，也不生气:“设下鸿门宴又怎？最后天下仍是这刘季的。方先生，今儿个约你呢，也不是想摆什么鸿门宴，不过就是想结交个朋友罢了，无需多心。我一向喜欢结识文人，久仰方先生才识。”
“那就多谢姜五爷抬举了，方某不过一教书匠，实在不敢当。”
“哎，这话就不对了，论整个湖南，谁不知道方先生大名，真是谦虚了。”
…… ……
张若君心不在焉的听着两只老狐狸打太极，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实在耐不住性子了，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跑下去。
在梨园后花园里闲逛着，思情画意似的风景让张若君心情好了不少，突然听见有人“咿咿呀呀”的唱着什么，走进一听，原是一个着紫色襦裙戏装，画着细眉朱唇的戏子在吊嗓子:
“悲可悲，笑可笑
曲终人散，化为空矣
一曲霓衫羽衣，梦回断桥
……”
戏子眼中光华流转，调子凄凄哀哀，张若君一时看呆了，目光一动不动，似痴儿似的。
一曲终了，那戏子蓦然回头，瞧见张若君双瞳空旷的样子，一滴剔透的泪儿顺着他的眼睑流下，滴在地上。
一时间，仿佛整个时间都停止了，只闻到风儿吹动扶桑树叶的声音，甚是好听。五月的风不算太热，微凉的吹起张若君的衣襟，响午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打在他头上。
陌上少年人如玉，谁家公子世无双。
后来，新中国成立之后，秋四姑再也不唱戏了。八十年代初，百岁老人黄月秋在自传中写道:
“痴儿入戏，自此天涯，路无归，所因一人，在水一方。”
每当忆起张若君，她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这美如画的公子，她想，是自己害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第一章。结束——————
未待完续。
PS:文笔一般，多多包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