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出场的男人,严格来讲其实只是一个男孩,虽然当时他尚未成年,却是我自我认同道路上的第一个敌人了。
1_为什么是他
姑且以他指代吧。
他是我的一个亲戚,还算比较亲,虽然有同一个爷爷奶奶,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他从小调皮捣蛋不爱学习,按今天的话来说,是个典型的熊孩子。而我在身边同龄的孩子中虽然不算出众,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比他强一大截。
我学习比他好太多,经常得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我随我妈长得白净秀气,他随他爸长得又黑又圆;我虽好动调皮,但也算乖巧可爱,很少给家长惹祸;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整天给家里惹事。。。
因此,我和他一直是被我爸一家人拿来比较的对象。并不是我小心眼,我知道他一直对我心存芥蒂,觉得我的存在是他自尊受损的根源。或许,无论中外的家庭中,或多或少都存在这样因比较造成的心理问题吧。
在我性启蒙之前,其实我和他虽然不太亲近,但好歹表面上还是能玩到一起,所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我被性启蒙过后上了初一快要放寒假的时候。
2_机缘巧合
农村人的春节,从腊月就开始了,杀猪宰鸡,熏制腊肉是过年前的传统,亲戚都会去帮衬着,吃一顿杀猪菜,聚一聚热闹一番。
一群小孩子在这一天也聚在一起,看大人们把一头养了一整年膘肥体壮的公猪用一根结实的木棍把四条腿捆住,绑得结结实实抬到杀猪台上,那畜生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拼命地嗷嗷撕叫着想要挣脱,然而都是徒劳。杀猪匠对准猪头颈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股混合泡沫的猪血喷了出来,被早已调制准备好的一盆盐水接住。那畜生叫得更撕心裂肺,可如强弩之末顷刻间便消停了,只剩下猪血和喉管之间因气流震荡发出的声音:呼哧呼哧,呼哧呼哧。。。。不知会儿,血流尽了,盆也装满了,活生生的一头猪变成了案板上待清理分割的肉。
几个亲戚上前去,用热水反复烫着猪毛,瞬间一股腥臊的气味混合着蒸汽扑面而来,旁边围观的人避之不及,纷纷捂住口鼻,但眼睛却没转开,继续看那猪全身上下被被刮得干干净净,露出红白相间的皮。接着杀猪匠将猪开膛破肚,从猪肚子里掏出热气腾腾的一堆下水切断,让打下手的女人们接了去清理。
这边杀猪台上的男人们开始分割猪肉,那边打下手的女人们开始在一旁从下水里分离出猪肺,黄喉,猪肚,猪心,猪肝,腰子,肥肠等等,吧苦胆小心翼翼地剪下来,生怕破了给杀猪菜带来苦味。接着从猪肚和肥肠里翻出污秽之物,用食盐腌渍后在刚打上来的进水中反复清洗过后备用,猪肺一般是弃之不用的。
杀猪匠们嫌我们几个小孩子在杀猪台周围碍事又容易被锋利的刀伤到,就把我们赶到收拾下水的女人这边,让帮忙洗肥肠。人多手杂,孩子们玩心大起,追逐打闹起来,他一不小心不慎踩到了地上的水盆,拉扯着我一起滑倒重重摔了一跤不说,还弄得地上的泥水湿了一身,一时间哭喊声笑骂声四起,旁边几个嗑瓜子的小女生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大人们状赶紧上把我们两个拉了起来,主人家一边让人马上拿烧过的蜂窝煤灰球来扔在这一地泥水上踩碎糊干了它,一边拉着我们进到自己烧着碳火炉子的里间,脱了脏衣服,拿自己孩子的贴身衣服来给我们换上,让我们在开着电热毯的被窝里呆着,说让我们等着,马上拿脏衣服去洗了烤干再换上。
3_抓住"把柄"
于是我和他躺在床上边看电视边吃零食,等着换衣服。我突然想起了一两年前对我启蒙的大哥哥流水的事,一直想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开始流水,而和我年级差不多的他有没有流水呢?他流了或许我也快了吧?于是我就问他:“别人说男孩子长大了雀雀就会流水,我现在都没有流,你流过没有?",他一脸懵逼:“流啥子水?晚上来尿吗?我早就不来尿了”。“不是尿,是白的,腥臭腥臭的水”我说:“流水了就长大了,看来我们都还没长大,还早。。。”他想了想,对我说:“我听过高年级的说他们有人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流水了哦,不晓得我们哪天早上就流水了”“不对不对,是年龄到了才会流,跟白天晚上没有关系”,我反驳他们说。“那你是说随时都可以流啊?咋个可能吗?我都是听说早上才会流”,他一脸的怀疑。“你不晓得了吧,就这么趴着摩床都可以流,懒得跟你说”我翻过身去趴着,屁股在床上磨了两下,就转过头去看电视了,他在我脑后一阵怪笑,追问我:“你磨过呀?你磨过呀?”我也没理他,继续看电视,以为他就这么慢慢把这事情忘在一边了。
中午饭我们都是在床上吃的,吃完就困了,大人们吃完杀猪宴就开始忙着穿香肠熏腊肉,顺便就把衣服烤干了,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就拿来摇醒我们穿上,叫我们出去玩得时候小心点,别再把衣服弄脏了。
我们穿着这一身腊肉香味的衣服出去了。没想到一出来,他指着我对着忙完在院坝里晒太阳的一众大人们,用唱歌一样的音调喊着:"我要告~你,我要告~你!"至今我都记得,那告字抑扬顿挫自带正义感的语调。我一开始还莫名其妙,问他:“你告我啥子嘛,我又没惹你”。他脸上一脸得意的表情,像得了我的罪证一般,一字一句地喊出来:
4_颜面扫地
“他教我磨雀雀,说会流水”
听他这么一喊,我的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刚还在打牌喝茶嗑瓜子日白(聊天)的大人们,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我。。。
感觉整个世界的压力都到了我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身上。。。
死一般的寂静。。。
大概过了两三秒,女主人尴尬地笑了,对着我说:“你们在里头耍啥子哦?磨啥子雀雀?”
“我,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我,脸羞得又红又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我这般,大人们也就明白了几分,这时男主人出来打圆场:“哎呀,那是小朋友之间的游戏,不要当真,来来来我们接到打完这圈吃夜饭了,我要抓人牌(逗十四)。。。”
大人们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他们的游戏,而他见大人们没什么反应,悻悻地闭了嘴。但天知道我那天晚上是怎么过来的,感觉背后有很多声音在嘲笑甚至骂我:“这个娃儿才日怪(奇怪)哦,咋这样”“回去他妈老汉儿肯定要收拾他”。。。
可是,父母像其他大人一样,什么也没说。。。
5_抹不去的疑惑和羞耻感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但它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让我好奇大人们又回避的,究竟是什么?我的好奇错了吗?如果我没错,那么大人们为什么不批评告状的他?如果我错了,为什么我又没有被惩罚?即便没有被惩罚,那大人们异样的目光带给我的羞耻感,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