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北京蓝天明显多了。
2017年10月1日至2017年12月18日,北京仅1天重度污染、5天中度污染、10天轻度污染,其余天数空气质量均为优良。回想往年,京津冀地区一到冬季就时常连续重度污染。短短一年,空气质量就有巨大的扭转。
据媒体报道,环保部12月15日通报了北京、天津、石家庄等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2+26”城市今年10月至11月的环境空气质量。北京PM2.5浓度在28个城市中最低。10月1日至12月16日,河北全省PM2.5平均浓度为63微克/立方米,较2016年同期下降了32.3%,达到五年来最好水平。
谁能想到,仅仅4年时间,中国人就完成了西方人用了40年时间才完成的空气治理任务。华北空气污染治理取得了明显实效。
雾霾的形成有两个必要条件,即污染源和大气环境。华北地区的大气环境是无法改变的,治理华北雾霾只能从污染源角度下手。科学研究表明,重工业排放、冬季燃煤取暖和汽车尾气,是华北地区雾霾的主要污染源。
据媒体报道,河北省提出,从今年起到2020年,将推动67家城市工业企业“退城搬迁”,促进城市工业与城市发展、居民生活相协调,进一步改善城市大气环境质量。这些企业主要涉及钢铁、石化、医药、水泥、玻璃、纺织、火电等行业。北京、天津、石家庄等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2+26”城市均将严格执行关停重污染企业、大力推行煤改气取暖、限制“国三”以下排放标准的机动车的政策。
可以看出,这些政策确实是在对症下药,并且药到病除。不过,关停大量工业企业,强制推行煤改气,是否会给当地居民的就业、生活和地区经济发展带来负面影响呢?在华北蓝天保卫战节节胜利之时,我们也要问,治理空气污染的代价几何。
值得注意的是,关停的工业企业都属于钢铁、石化、医药、水泥、玻璃、纺织、火电等行业。这些行业不仅是高污染行业,同时也是产能过剩行业。这就带来了供给侧结构性矛盾。
人们通常用国民生产总值(GDP)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GDP确实能够衡量一个国家创造物质财富的能力。但是,GDP不能反应经济发展的质量。清朝时期中国的GDP占世界30%,但是还是积贫积弱。这就是因为即使生产再多的粮食、丝绸、瓷器,也无法和英国的钢铁、煤炭相提并论。一言以蔽之,经济发展的质量也非常重要。
对于现在的中国而言,也是同样的道理。在过去十几年,全国各省只要不断加大钢铁、石化、水泥等产业的产能,产量一年比一年高,GDP和就业数据就可以非常好看。可是,当产能扩大到超过市场需求之后,生产出来的产品就没人要了。无论价格再低,也不会有人闲得没事买一堆玻璃、水泥、钢铁玩。
这种情况下,产量的增长不会带来GDP的增长,进而不会带来这些产业从业人员的收入增长。同时,这些高污染行业越发展,负外部性越明显:对于空气、水资源的污染就越严重,危害当地居民的健康,造成工作效率降低,医疗支出增加。
所以,无论从宏观经济还是微观经济的角度,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都势在必行。而改革的措施,说白了就是把这些过剩产能的企业都强行关掉。正如十九大报告中所言,“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支持传统产业优化升级”。
强制关掉这些高污染工业企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就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精妙之处。
首先,市场需求不会因为减少供给者的数量而发生变化,只不过原有的需求会由更少的企业分摊。这些工业行业中,不同企业的技术水平不同,关停污染重的保留污染少的,不仅不会改变GDP总量,还会促进产业优化升级。
其次,河北人一直抱怨北京把自己不愿意要的污染产业转移到河北,现在正好满足河北人民诉求。实际上,受雾霾影响华北地区两亿人无论贫富都能获益,因为空气质量提高有利于居民健康状况改善。并且,环境改善可以产生巨大的正外部性。河北是低端产业聚集地,这些行业的从业者以体力劳动为主,健康改善,劳动效率必然提高,收入增速也会加快。居民使用天然气取暖增加的经济负担,很快就会被收入增加所弥补。
再次,关停高污染企业,可以腾出宝贵的工业建设用地、增加劳动力供给,为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创造条件。
最关键的是,华北的雾霾已经严重影响了京津冀对人才和外资的吸引力。没有人才和资金,就不可能发展高附加值产业。更何况,雄安新区所在的保定一带一直是中国污染排名前三位的地区。怎么会有高端人才愿意生活在雾霾笼罩的地方呢?别忘了,十九大报告中还要求,“高起点、高标准建设雄安新区”。
由此可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实质,就是“腾笼换鸟,凤凰涅槃”。在淘汰落后产能的过程中,实现产业向高附加值行业转型,实现居民收入不断增长,同时解决环境污染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最难的不是经济上的统筹,而是坚定地从全局利益出发,与这些落后行业的既得利益者作斗争。值得庆幸的是,中国强有力的中央政府有动力、有能力将治理雾霾的措施持续推进。从“阅兵蓝”、“APEC蓝”到天天蓝,人民群众的期待正在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