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姚可乐,是花园街派出所的一名警察,也是花园街小学的法制辅导员,每周会到学校给孩子们上一节法律教育课。
今天,我一站上四年级一班的讲台,马上就注意到了那个叫康小希的小姑娘。她坐在靠左边的第二排,毫不起眼,我却敏感得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紧张和阴郁,这让她与其他孩子的活泼明媚相比,显得格格不入。没错,就是阴郁,与年纪毫不相符的阴郁,就像她的同学们都在阳光下,而她却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下课之后,我走到她的课桌前,蹲下,轻声问“你叫康小希?”她显然被我吓到了,慌乱地点头。我笑着继续道:“我猜猜,你的名字这么好听,一定是妈妈给取的?”她眼神亮了一下,又倏地暗了下去,没有说话,只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无意识的动作让她露出了纤细的胳膊上几道旧疤痕,我迅速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如我所料,这个小姑娘可能正在经历家庭成员的暴力对待。
离开教室,我向班主任讲明我的怀疑,询问康小希的家庭情况。由于康小希是新学期刚刚从外校转来,老师也只是知道小希的亲生母亲两年前去世了,父亲常年在外跑运输,日常生活主要是继母照料。老师见过她继母一次,看起来十分和气,平时只觉得孩子内向胆小,万万没有料到会有隐情。
我马上向所长江大民进行电话汇报,江所沉思了片刻,指示我:“可乐,现在你有三件事要做:第一件你让老师以转学生进行体检为由带孩子到医院验伤锁定证据;第二件我让丁志成配合你到康小希家庭所在地的居委会、街坊四邻了解情况;第三件通知她父母到所里,就说让他们来配合所里的问卷调查。”
一场虐童案件随着调查慢慢清晰。经医院检查,康小希的双臂、后背均有不同时间造成的不同程度的伤痕,最陈旧的伤痕应该是一年前造成的。而小希在医生和老师的询问下,也说出新妈妈经常发脾气打她,她很害怕新妈妈,爸爸也怕她。可乐和丁志诚走访邻居也得到证实,经常听到康家打骂孩子声,一位老奶奶痛心地说:“造孽啊,孩子那么小,动不动就又打又骂,也不怕报应到自己孩子的身上。”一位阿姨说:“哎呀,我们看到小希爸爸就跟他说,让他劝劝他老婆,他总是说是因为老婆怀孕脾气不好,以后就没事了,我们早就看不下去了。”“就是就是,你们赶紧管管吧,我们要不是看她是个孕妇,早就报警了。”邻居们七嘴八舌提供着证词。
花园街派出所询问室里,康小希的父亲康全,继母许艳红正在分别接受讯问。康全低垂着头,双手使劲拉扯自己的头发,沉默了许久,终于痛哭起来:“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亲妈,我没办法啊,我得在外边挣钱,就想着找个人照顾小希,我就觉得艳红脾气不好,孩子打几下就打几下吧,现在她又有了,我还能怎么办……”天下竟还有如此糊涂的父亲!他余生都将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中!
另一个房间,许艳红在民警出示的医学诊断、证人证言、法律条文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无论她再如何痛哭流涕,等待她的都将是法律公正的审判和道德的谴责!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这些天,所里的同事轮番到医院看望在做心理治疗的小希,尤其是可乐,只要有时间就往医院跑,病房里堆满了好吃的、好玩的。虽然才几天时间,可乐发觉小希的小脸蛋儿慢慢红润起来,人也有了点10岁孩子的精神气儿,见到她和同事们不再只是低着头,会偶而抬头看她们一眼,也不再一声不吭,偶尔会应她们一声,这可真是好的发展。无论是身体的伤,还是心理的痛,小希都会痊愈,只是需要时间。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暖暖的照着每一个人,小希正在草地上追着一只飞舞的蝴蝶,可乐目不转睛得看着她,竟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浅浅的,浅浅的笑意。真庆幸啊,虽然你曾在阴霾中,但是乌云注定遮不住太阳,你终会回到你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