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常态,在咖啡馆找个位置,看书,刷微博,逛淘宝,就这么度过一个白天。
窗外是北京零下十一度的寒冷空气。
人们窝在温暖的室内,伴着咖啡的香气,或认真工作或聊天谈心。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开始在室内推销他们的产品。十几岁的少年,脸上全是青涩,打招呼时说“姐姐,耽误你几分钟,我是xx学院的学生,你可以了解一下我们的产品吗”,因为紧张,我能听出他的语气里还带着微微的颤音。
明显生疏到不行的推销手法,弯下肩以求和坐着的我平视的姿态,全带着一种不成熟的生涩感。
少年消瘦稚嫩的肩膀,看在眼里莫名心酸。
我停下手里的工作表示愿意听他慢慢解说,他好像如释重负直起身子。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两句话,咖啡厅的工作人员就过来了。
“请不要在这里推销,你这样打扰到我门的客人工作休息了。”工作人员用还算客气但是明显不容置疑的语气请他离开。
然后他明显不甘心但还是走了出去。
而后的几个小时内,我有遇到了同样推销的几个男生,拿的一样的产品,应该是一家公司雇来的兼职。
无一例外的,都会被咖啡厅的工作人员阻止。
只有一个少年,在被阻止之前,成功的说服我旁边的一对男女买了产品。
给他鼓个掌。
困扰吗?其实是有的,难得看一本书到入迷,突然就被打断,内心的确是有那么一些不满的。
但是,我还是愿意听他说完,虽然我不一定会买他的产品,或者说,我不会买他的产品。
但是,我觉得,他或许需要一个机会来完整地表达自己。
毕竟,在很多人面前做一件这样的事情,是需要很多勇气的。
我也能理解咖啡馆的做法,客人付费来到店里,本就是为了安静放松的,假如一直被打扰,作为店家很明显的存在失职了。
我想到了我自己,很多年前的一次兼职。
大概是大一,朋友介绍了一份兼职,是做一场活动的接待,报酬很高,要求也很高。
因为朋友力荐,我还是得到了那个机会。
负责人是一个很漂亮很厉害的阿姨,我至今还记得当时看到她的惊艳。
然而那时的我,跟陌生人说话都不太敢,穿着土气,不会打扮,浑身都透着从农村来的那种局促不安,和那个环境格格不入。
第一天下来,无论是活动行程,还是活动内容,我都插不上任何一句话,那种因为成长环境形成的巨大落差,让我几乎无地自容。
本来以为自己应该还算不错,而当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人和事,他们的生活状态,处事方法。自己哪里是不差,完全就是毫无用处。
后面第二天,我就没有再去了。一方面负责人觉得我不适合,另一方面我自己也觉得,那不是我能做的工作。
可是直到如今,我都很感谢当时那个虽然笨拙,但是勇敢的自己。
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知道了自己要走怎样的路,要去见识怎样的世界。
我一点一点改变自己,一点一点成长到现在,一个人也敢走四方的样子。
从最落后的南方乡下,到省城,到北京。
每一次的出走,我都会害怕,害怕陌生的世界的冷漠疏离。
然后每次,我都去尝试和努力了。
从开始的磕磕巴巴,紧张害怕,到现在已经无所顾忌。即使还会有担忧的时刻,也能完美地被自己掩盖过去,形成一个强大的外表。
就是在看到少年被驱离的瞬间,突然眼眶一酸。
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置身在人群里,温暖热闹,却没有一分是属于自己的。
那个渺小的,没有铠甲的,还柔软脆弱的自己,被无情地放在一个锐利冷漠的世界里。
渴望得到一些温暖的回应,得到一些善意的微笑。即使知道外面的世界对自己所表现的不过是常态,仍然会感到难过,感到被排斥的孤寂。
这就是生活啊,冷暖自知,无人问候,无人体谅。
在生活不那么拮据以后,我没有再去做过发传单或者促销的工作。
不是说我看不起那样的工作什么的,而是我渐渐知道了,那样机械的工作,并不能带来自我的提升,反而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断消磨的我的信心。低廉的报酬,机械的行动,面对的白眼和不屑。。。等等等等,都是让我不再去做的原因。
我曾经做过超市贴促销信息的工作,重复听着撕胶布粘胶布的声音,面对着琳琅满目的货架重复着机械的活动;我也在超市冷柜卖过酸奶,五月的天穿着保暖背心依然凉飕飕的后背和冻到发紫的腿;也在明亮的演播厅充当过观众,机械配合微笑,鼓掌,等着一遍又一遍的录制相同的桥段。。。。。。
所有那些时候,我都感到一种刻骨的孤独和无力感,明明没有一件事情是我所喜欢的。
很多次晚归坐车经过城市的道路,昏黄的路灯,亮着黄色、绿色、白色灯光的房间,人声鼎沸的广场,食物飘香的街道,没有任何一处属于自己。
可是,依然要感谢那个自己,感谢努力生存的自己,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放弃生活的希望。
从来没有人容易啊,每一个无坚不摧的大人,都是从莽莽撞撞走过来的。
有些成熟,必须要自己去经历那样的痛和磨练。
但是我,并不鼓励吃苦。
吃苦本身就是吃苦,并不会带来任何的好处。
那些吃过苦,变得好起来的人,不过是在那个过程里,找到了更好的方向,为自己找到了一套成功的法则。
如果只想着吃苦就能变好,而不寻求改变,不去拓展自己更大的世界。无论吃过多少苦,都不会有改变。
我的家乡有很多挖了一辈子煤的人,他们坚定相信吃苦可以换来好的生活,然而半生辛劳,除了一身伤病,别无所获。
也许这个例子很极端,但是也是很多很多人的写照。
许多人觉得只要我肯吃苦耐劳,一定会有收获,然而现实就是那么残酷,社会不会因为你更能吃苦给你更多的回报。
在学校最刻苦的学生不一定考最好的成绩,在公司最辛苦工作的不一定是最高薪的人。
在寒冷街头兼职的年轻人,足够努力,也能吃苦耐劳。但是这样一份工作,带不来多少的回报,也不能对自我的进步有太大的提升。不如利用这样的时间多去寻求改变的方法,怎样让产品卖的更好,怎样通过更好的技能更容易赚到钱。
被拒绝了一万次还是用一样的方法,除了不再害怕被拒绝,什么也得不到。
生活不好,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除开别无选择,谁又愿意每天苦哈哈地过活。
但愿,吃过的苦都能值得。
希望每一个在挣扎的人,都能找到那条属于自己的不是最辛苦的道路。
成功的道路千万条,如果能找到比较容易的那条,不是更好么。
生活不易,且行且分析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