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长出了几棵白菜。
一开始是小小的,细细的,叶子中间还带着幽深的紫色。几场大雨过后,小白菜们就如雨后春笋一般,飞快地变得挺拔,壮硕。
每一次,当我从路上经过,看到这几棵生机勃勃的白菜的时候,我总会歹心横起,想要趁着下了晚自习,待学生走完,一把把它们拔起带回家去,做一盘简单的清炒白菜。我想,它的味道一定非常好,因为这是纯天然的自然的味道。
当我惦念着路边的几棵白菜时,我会想起多年前的小姑姑。
那时的我刚上小学,而小姑姑在广州打工。有一天,走在放学回家路上的我,遇到了打工回来的小姑姑。小姑姑给我买了大堆好吃的,我们一起往回走。
我们经过一片田野,小姑姑忽然“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她快步奔向了被收割完庄稼已有一段时间的田里。
她蹲下身,回头喊我拿书包过去,并把手伸向了田野里野蛮生长的油菜。
绿油油的野油菜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美丽又活泼。那是油菜被收割时掉在地上的种子,经过泥土的滋润和雨水的洗礼,长出了嫩绿的叶子。
“这些油菜多好啊,在广州都卖好几块钱一斤呢!”小姑姑自顾自地说。
我觉得很不解,这样的油菜遍地都是,最终结局要么是被牛羊啃了,要么是被农人翻到了泥土里,村里人从来都不吃。
可是,小姑姑却对那些平凡众多的野油菜恋恋不舍,在挖取它们时,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与愉悦。
当时我不明白,直到我看到路旁的那几棵白菜,心心念念着想要挖回家做一盘炒白菜时,我对小姑姑当时的心情瞬间了然。
脱离乡村太久,我们怀念那些滋养我们的乡土,期盼得到来自任何之处的乡土气息。
我们渴望看种子发芽,看桃树开花,看瓜果挂满枝头,甚至,哪怕只是一棵欣欣向荣的野白菜也是极好的。
渴望路边的一棵野白菜,其实是渴望在乡村野蛮生长的童年,渴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是对城市的不满与逃离,是滚滚红尘中匆忙奔走时偶尔的调剂。
当生活日渐单调,当心灵日渐贫瘠,当目光在水泥丛林游离得疲惫,你是否渴望泥土里一棵生机盎然的白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