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从新得町出发,坐10:09的车去富良野。一出门就看到扫雪车像脱粒机一样,喷着雪粒。
准时出发。
大雪封山,山谷的积雪纵横交错,衬着黛色的山林。厚厚的积雪压在民房屋顶,地上也是没膝盖的一片雪白。列车行进在深谷之中狭长的小路上,铁道两旁的山林,多是杉树、松树,也有一些阔叶树。树枝上挂着积雪和冰团。向风的一面树干和树支被白雪裹的严严实实,背风的一面,丝毫没有沾到雪花,同一棵黑白对比,很是强烈。在太阳的照射下,晶莹透亮,闪闪发光。
山顶不知是雾气还是在下雪,雾蒙蒙一片,太阳只是很苍白的时隐时现,显得很是清冷萧瑟。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左边雄伟的大雪山,右边的十胜山。这里比之前去的几个地方,雪还要大,所以是天然的滑雪圣地,一路可以看到几个滑雪场,非常壮观。山高路险,隧道很多,其中一个跑了5-6分钟才见到阳光。
到达富良野车站,街上道路一片雪白,路两边积雪1-2米高,走在中间,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雪声,感觉富有弹性。
家庭旅馆的老板伊贺先生送我去滑雪场,这是日本数一数二的滑雪胜地。
滑雪场位于新王子酒店边上,一面山尽是滑雪道,足足有3条,其中一条海拔1200米,一条900多米。前几天在火车上遇到的富良野老大爷,推荐我上山坐缆车,下山走路,说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事。于是来到缆车售票处,打算买个单程票600日元。售票员说:现在冬天雪很厚,而且可能会跟滑雪的人相撞,所以,只能买往返票1900。
等缆车时,看到边上的自动售货机,心想山上的东西肯定贵,在这买瓶水吧。价格一看,好像跟其他城市没啥差别。一小瓶热茶130日元,一杯热咖啡130日元,大瓶的也就160,这是很普通的价格。
甚至边上的卖冰激淋的机器,也基本是同样的价格,140块。
为什么这么便宜?
上缆车时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滑雪用具………其他人都是来滑雪的,全幅武装……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欧美人,高大的身躯,高声的说话,虽然也排队,但是歪歪扭扭,不过氛围倒时觉得很轻松。车厢很大,能载40-50人。从山脚到山顶900米高度,缆车线路2200米。
到山顶,这里是日本最冷的地方,曾经有过零下50度的极寒纪录。不过今天山顶也就零下10几度,还算温和。据说风景特别像奥地利,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欧美人多的原因。
高耸的山谷之中,滑雪道一直到底,从300米高的山上冲下来的人,在我身边CI-LA-CI-LA的转身,溅起一片雪花,尤其壮观,让人心潮澎湃。要不是我不会滑,一定会挑战。
看到边上有个餐厅,心想在这里一餐馆肯定大赚。我在国内的景区买瓶水都要10块钱,仁慈点的也要5-6块钱,是街上的好几倍。这世界著名的滑雪圣地,价格不翻个几番都不好意思。
餐厅开着暖气,菜单一看,好像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特别贵,乌东面1000日元,汉堡600,各色点心500,和山下与镇上便利店的价格,并无多少差别。
点了一碗玉米汗,400日元,味道很醇,碗底铺满了玉米粒。
缆车快要最后一班了,我准备离开餐厅时,遇到了一位厨师装束的先生。于是向他请教:
我:为什么你们店的东西价格跟山下没有差别?
厨师:有的,比山下已经加了20%。
我:只加这点价格,算本吗?
厨师:差不多够的。其实加20%,你们外国人不觉得贵,不过很多国内的游客都说贵。
我:你们租金是不是很便宜?每月要给房东交多少?
厨师:我们是按营业额的15%给山下的王子酒店,这就是房租了。噢,对了,酒店里也有一位厨师,是你们中国人噢。
我笑着答谢:这次没有时间了,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访。
下山的时候雪下的很大,只能看到前向几十米,雪中掩映的树林,梦幻一般时隐时显,像幅山水画。
下山末班的缆车,乘客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大家都是从滑雪道滑下去……山顶到山下的几分钟里,请教了下一同下山的工作人员帅哥:
我:这个缆车很安稳,感觉很舒服。
帅哥:是的,这个才10多年,现在性能比较好。
我:这个缆车票要给富良野政府交税吗?
帅哥:不需要。这是王子酒店和缆车公司一起建的,收入由他们分配。
下山后,边上就是著名的小矮人森林(Ningle terrace),这是根据《来自北国》的作家仓本聪的小说和理念造的木屋小路。
黄褐色松木小屋,掩映在白雪覆盖的森林里,很是轻松。里面有很多小店,各类令人叫绝的艺术品,比如雪花造型的银器、铁皮做的小人、木偶、小包,价格不贵,但是很自然,很有创意。
在其中一个万花筒的店,遇到了正在制作的店主,70多岁的艺术家丰田芳弘,他曾经数次到访中国,交流万花筒的制作,还专门出过书。和他请教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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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爷,您这里的万花筒真的很美。
丰田:呵呵,我做这个几十年了,万花筒虽小,但是什么都能看到的。星空、花、植物、动物、风景……
我:这里来的外国游客很多吧?
丰田:是的,很多是外国游客,特别是你们中国的。以前的国际关系是靠军事说话,现在靠经济。中国的游客的购买力很强,所以我们在制作时,也要考虑你们的喜好。
我:中国人现在有钱人多,会买很多吧?
丰田:确实,不过最多的一次是位泰国游客。
丰田:我有一年去西安,大街上很多年轻人在抗日游行。酒店的人跟我说,绝对不要出门,会被打的。我在想,当时日军也没有到过西安啊。
说完他笑了。我也笑了。
丰田:我去中国很多次了,在各地都能看到纪念碑,虽然内容看不懂,不过“抗日”这个字,我能明白。这跟我们平时的教育是还是有不同的,让人很吃惊。日本政府肯定是在向我们老百姓隐藏着什么。不过老百姓看到广岛的原子弹爆炸,多少也是明白的,不会无缘无故的被炸的。
我:是的。
丰田:所以,对我们老百姓来说,要有自己的判断力,不能书上说什么,某个团体或者政府说什么就信什么,被动的被灌输思想的话,会失去自己的意识。
我:是的。
丰田:日本有些人看到有些中国游客没有修养,就说中国人都没有修养。这是很不对的。其实中国人差别很大,不能一概而论。而且社会发展的阶段不同,不能立马要求跟日本一样。我30年前去夏威夷有次坐电梯,被后面一位高个子的美国人揪住领子,跟我说:Lady first.现在日本人公德心虽然挺高,也是经历过那个阶段的。
老爷子哈哈大笑。我也哈哈大笑。
从老爷子的屋里出来,天已经黑了,树林里的气氛显得神秘又幽静,仿佛那位小精灵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