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海边。小时候总喜欢到海边玩,一颗贝壳,一只螃蟹,一条弹涂鱼(我们也叫跳跳鱼)都可以玩上一个下午。当然,背着家长和小伙伴狂耍的后果就是一顿打,因为我妈说我命里不能靠近水。但如果跟随她的脚步,我却能更亲近大海。妈妈也是海边长大,我想她也一直忘不了儿时赶海的乐趣,所以喜欢带我在退潮时赶海去。
什么是赶海?就是在退潮时,在滩涂上采抓没能回到大海怀抱的海味。妈妈的那双巧手,总能在每次赶海时,带给家里一顿丰富的海味。海贝,沙虫,螃蟹,小鱼,鱿鱼,海蜇……应有尽有,所以你问我夏天的味道,我能告诉你,绝对有一丝海的味道,有点咸咸的,却又充满清新。
每次赶海的那天都可以大快朵颐,煎炒焖炖炸往往都有,当时的我觉得这就是最美好的时光。新鲜的滋味稍纵即逝,往往能留下来的,才更能回味。所以,小小的鱿鱼也就被处理后,晒成了鱿鱼干。这就是妈妈保留味道的秘诀。看着一只只鱿鱼在她手里滑来滑去,片刻就干干净净,还带上花纹。久而久之我也学了不少功夫。热带的海风能把你轻易摧毁,扛住了你就得到一身黝黑,扛不住的就自然变成鱿鱼干。基本晒上个三五天,那份滋味就可以留存到冬季,虽然这里的四季没有那么分明。
儿子,去楼下等煤。得令后我带上个铁桶,跳着下楼了。楼底下,倒扣过来,坐在桶底上盯着街角。每天都会有个大爷,拉着一大车煤球转悠在这片。九几年的时候,仍有不少人家都还在用煤来生热做饭。大爷远远出现在街角,我就大声吆喝着,生怕别家又把他叫去了,那又要等上好一会。大爷仿佛也习惯了我的嚎叫,拉着煤车登登登就跑过来了。然后就是全家上上下下搬煤的景象了,拿着我能承受的小桶,来回跑得飞快。因为每次都有小奖励呢。
那时候家住在天台,最喜欢的就是一群差不多大小的小屁孩互相打闹,分享零食。每次我家搬煤,他们都会来凑热闹。妈妈会借助煤炉,远远地烘烤着鱿鱼干。由于日晒,鱿鱼的精华全部锁住,但在火苗的烘烤下,再次肆意横流。焦香,咸香,甚至还可以闻到鲜甜,种种香气在楼道里乱串。这就是我努力的小奖励,虽然不多,每次一条,也足够我欢乐一下午。几个小伙伴,一人分个鱿鱼须,身体也撕成条,围着一圈,嚼一下午。晒过的鱿鱼干,经过烘烤后,嚼起来也分层次。初嚼,表面焦脆。待焦脆消失,在口水的作用下,咸鲜味融汇在口中,这时候你就停不下来了。嚼到最后,就剩下鲜甜了。
基本上晚上都可以看到,几个小伙伴抱着下巴,相互在取笑着对方。因为我们都变大脸了。这个天台没有杰伦那样的爱情故事,却留给了我一堆儿时的玩伴和回忆,单纯而美好。
夏天里有海风,有海鲜,有煤球,但都代替不了夏天的味道,唯有一锅鱿鱼干鸡胗皮蛋瘦肉粥能将所有的,属于夏天的味道融合。妈妈喜欢用一口大砂锅来煮这个粥,因为可以供全家人喝到满足,喝出幸福。那口锅有多大?我只依稀记得,每当过年时,妈妈用这口锅同时煮下一只鸡一只鸭。白粥在煤炉上噗噗地沸腾着,烘烤过的鱿鱼干撕成丝,海盐腌制抓除鸡胗的异味,再切花(妈妈切的鸡胗花是我至今见过最美的,每一朵都盛开的均匀粗细,好比一朵雏菊),皮蛋切粒,瘦肉切丝,一同下入粥中熬煮。
我忘记要煮多久了,反正每次我都早早捧着个大碗,坐在煤炉前的小板凳上等着。妈妈总会取笑我这个馋猫,但却又给我满满装上一碗。
再回味
鱿鱼丝50克,皮蛋一个,瘦肉二两,鸡胗两个,米
1、处理鸡胗,切花后,可以的话用海盐加酱油抓匀,冲洗干净后再加少量盐腌制
2、瘦肉切丝加油盐腌制,皮蛋切粒即可
3、热水下米熬粥,同时加入鱿鱼丝熬到粥开始变浓稠的时候,加入瘦肉,鸡胗进去熬煮,待鸡胗开花,瘦肉变白即可加入皮蛋,煮至再次沸腾即可。
自己远在千里外煮这个粥时,却全然变味了,虽然粥的味道还是得到认同,却激不起我继续吃的欲望。可能少了砂锅,海盐,经过暴晒与烘烤的鱿鱼干,以及棉柔之火的煤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