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第三个研究生,住204室的杜松也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个篮球,得知林雷的噩耗之后也同样震惊不已。
刑落叹也同样要求去杜松的房间里了解相关情况,杜松显得有些不乐意,但最后还是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杜松的房间也很闷热,门窗都关着,空调和灯也没开。室内一张床,床边有一个小柜子,柜脚摆着一个哑铃和一对羽毛球拍,靠窗还有一个跑步机,看的出是个热爱运动的人,窗前的写字台上,零散堆着几本素描教材,墙角一个画架,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作品。
这房间与众不同的地方是有一个单独的厕所,不必再跑到公共厕所和浴室去。
刑落叹问:“你也是从昨晚离开宿舍,到现在才回来的吗?”
“我2点一刻的时候回来过。”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时候你看到林雷了吗?”
“没有,他的门虚掩着,房内放着音乐,我也没叫他,直接回房了。”
“走廊上的石膏雕塑是你打碎的吗?”
“不是。”
“你回来的时候已经碎在那里了吗?”
“没有,我回来时走廊很干净,石膏像还在橱柜上。”
“七尊都在吗?”
“这我没看那么仔细。”
刑落叹和顾峰互望了一下,“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杀了林雷?”
“这我怎么知道!当时我又不在场。”
“你们几个平时关系好吗?”
杜松白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吕晓伟和高鸿,然后撇了撇嘴:“没啥好的,林雷当众羞辱过吕晓伟,还抢过高鸿的作品。”
这话一出,气氛立刻有些紧张,吕晓伟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高鸿道:“他还抢过你的女朋友呢,你怎么不说?”
高鸿这话一出口,杜松也是瞬间变了脸色,“我早就叫你不要再提这事,你为什么非要提?”
高鸿也火了,“笑话,也不知道是谁先翻旧帐的。”
顿时两人大吵其架,吕晓伟夹在其中劝解。
刑落叹正想拉架,却看到顾峰站在厕所门口朝自己挥手,刑落叹跟着他走进了厕所,顾峰指着厕所墙角处沾染的一些污迹,“刑队,你看,是不是血迹?”
刑落叹仔细查看了片刻,“这里灯光太暗,辨别不清,这样,你赶紧请鉴定科的人来看一下。”
“好的。”
“另外,这个马桶怎么也有些堵塞?”两人望着马桶里的水,满满地快要漫溢出来,刑落叹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在马桶周围发现了一些白色碎末。
“这个马桶也叫他们留心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明白。”
走出204室,刑队询问现场勘查人员是否找到凶器,一个警员无奈地摇摇头:“房间里钝器倒是不少,网球拍,酒瓶,但没有一样能鉴定为凶器的,也许是被凶手带走了吧,要不要扩大搜索范围?”
刑落叹却微微一笑,望了望宿舍窗外的校园,在那警员耳边嘀咕了几句,那警员哦了一声,奇怪地看看刑落叹,随即应命而去。
这时刑落叹手机响起,接完电话之后顾峰问:“是不是法医的电话?”
“对,刚才尸检报告出来了,死亡时间确定为今天下午的2点到2点20分之间。死者确系被钝器击打致死,第一下就敲开一个巨大的伤口,导致大出血死亡,随后凶手又反复击打多下。”
顾峰恶心道:“我刚才就说了,这凶手太过残忍,死了还拼命打,是有仇呢还是怕他没死透?”
刑落叹摇摇头,“你说的不对!不管是有仇,还是怕他没死透,都没必要对着同一个部位反复击打,全身上下都可以嘛。”
顾峰闷了,想想有道理,“刑队,你的意思......”
刑落叹朝顾峰神秘地笑笑:“我看,还需要再请法医做一次更精准的检查。”
随后他把三位研究生召集到一起,严肃地说道:“由于凶案是发生在你们同学林雷身上,所以我不得不对你们几位相关的当事人做一个更加详尽的调查笔录,请你们配合。”
杜松愠怒道:“你是在怀疑我们几个咯?”
“通过刚才我们实地勘察以及尸体化验结果来看,死者很可能是被熟人偷袭致死的,而且据吕同学说,死者在H市又没有亲戚朋友,学校又地处偏僻且正值暑假,那么他唯一熟悉的人,就是你们三个。”刑落叹面容严肃:“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凶手就在你们三个人中间——”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紧张,三个研究生面面相觑,脸上都显露焦虑惶恐的神情。
在201室,刑落叹先询问了吕晓伟,“据你说,你和高鸿昨晚停电后是去了你表姐家里过夜?”
“对。”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呢?”
“今天早上吧,吃完早饭,高鸿就走了,说是去图书馆了。我一直在表姐家呆到一点钟才出门,然后一边往学校来,一边沿街瞎逛。”
“从你表姐家到学校要多久?”
“走路一个多小时吧,但我沿街瞎逛,所以才3点左右才到。”
“那2点到2点20分之间你在哪里?”
“那一定还在回来的路上吧。”
“有人证明吗?”
“没有。”
“那也就是说,如果你加紧赶路,或者坐车,那你2点钟还是能赶回来的。”
“马警官,我......我可没杀人啊,我要是凶手,怎么还敢向你们报警?”
刑落叹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转移了话题,“你能解释下刚才杜松说的事情么?”
吕晓伟叹了口气,“我画技不好,没有高鸿那么有天赋,也没有其他人那么扎实的基础,林雷就好几次当众嘲笑我,说我只能当个模型给别人画画还行,画别人就差远了。这话我本不理会,一笑就过了,但他三番两次地嘲弄,我实在气不过,就跟他大吵了一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很早了,不提我早忘记了。”
“那高鸿的被抢作品又是怎么回事?”
“他很有天赋,画的画好几次都得过奖,后来林雷嫉妒,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逼着高鸿把自己的一幅得意作品白白送给林雷,让他得了奖。”
“那杜松的女朋友呢?”
“这个我不清楚,你得去问他自己。”
在202室,刑落叹询问了高鸿。
“其实不能叫林雷抢了我的作品,是我自愿给他的,当时我缺一笔钱,而他缺名誉,我们就这样做了一笔交易。”
“就这样?”
“就这样。”
“那张春的水彩画不会也卖给他了吧?”
高鸿眉头一皱,“那倒没有,不过,没准给他偷了去也有可能。”
“我看你跟杜松的关系也有些紧张吧?”
“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不是一类人,他做的事我都看不惯,我做的事也让他不爽。”
“你昨晚在哪过的夜?”
“在晓伟的表姐家,我跟晓伟关系硬,以前本科也是在一起读的,所以他邀请我去我表姐家我也就不推辞。”
“在他们家呆到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吃完早饭我就走了。我不好意思一直打扰他们,就去了市里的图书馆,那里有冷气,我一直呆到下午3点才回来。”
“有人证明吗?”
“这个恐怕没有,那里没人认识,但我有借过书,借书卡上有记录。”
刑落叹想起高鸿下午回来的时候确实带着几本图书,又接过他的借书卡看了看,道:“最晚一次记录是3点,图书馆到这里要多久?”
“20分钟吧,我是3点半不到回到这里的。”
“但你在那之前可以赶回学校,在2点到2点20分的时候。”刑落叹冷冷地看着他。
“林雷死亡时间?”高鸿苦笑了一下,“然后,在杀完人之后,再回到图书馆,是么?”
刑落叹静静地看着他。
“没错,”高鸿平静地说:“我做的到,但我没有。”
在204室,杜松回答道:“我是被林雷抢过女朋友,但那已经是很早的事情了,后来没想到娜娜——就是我女友——心气太高,连林雷都给甩了,我们俩边又和好了。”
“这是林雷亲自对你说的吗?”
“我看他好久没跟娜娜来往,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娜娜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忽然就消失了。”
“你跟高鸿关系如何?”
“我就是看不惯他,为了一点小钱,出卖自己的作品。”
“你动过高鸿橱柜里的水彩作品么?”
“我去动他的画干吗!我才不稀罕他那些画。”
“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昨晚去旅店开了一间房,今天中午12点退的房,然后就回学校了,之前一直都在教室里看书,2点一刻的时候回到过宿舍一次。”
“你回来做什么?”
“几个兄弟找我打篮球,我回来放好书,取了篮球,马上就去操场了,前后也就两分钟不到。”
“那时候林雷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对。”
“里面在放音乐?”
“是。”
“你怎么不进去喊他一下?”
“又没啥事,再说也忙着去打球呢。”
“那你认为林雷在房内么?”
“应该在吧,即使走开了也不会跑远。”
“其他两间房呢,有没有人回来?”
“有没有人回来不知道,但都关着。”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
“仔细想想。”
杜松想了想,“我回房间取球的时候,好象是听到门外有人走动,但我着急走,也没多留意。”
“走的时候门还是关上的?”
“当然。”
“下去的时候没再看到什么人?”
“没有。”
刑落叹略微沉吟了一会,问道:“我们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怎么?你们怀疑是我干的?”
“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有啊,我回房间的时候他们正好电话来催我,我说就去就去,你可以去问他们啊。”
刑落叹接过他递来的手机,上面的通话记录是2点15分。
“即使这样,”刑落叹道:“也不能证明你没有作案时间啊,林雷死亡时间在2点到2点20之间,你完全可以在你同学喊你打球之前就回来谋害他。”
杜松火暴脾气发作了,“岂有此理!你们说我杀人!拿出证据啊!”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刑落叹。
问话结束后,刑落叹走出宿舍楼,警员回报说学校是今天下午1点50分恢复供电的,而高鸿房间里的空调也确实是在今天来电之后自动打开的,刚才做了试验已确认了这一点。刑落叹点点头,没说什么。
顾峰看着笔录道:“这三个人很奇怪啊,都没有十足的不在场证明,也都有杀人的动机。”
“对,别看他们都轻描淡写自己与林雷的纠葛,我看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顾峰又道:“案发时间,两个人说自己在外面,一个人回来过,却说宿舍太平无事......我看这三个人中必定有一个人撒了谎......这案子还真有些复杂,我到现在还没怎么有头绪。”
刑落叹呵呵一笑:“这件案子确实不简单,不过我已经大致弄清楚了,唯有一点不清楚,凶手在死者房内翻找什么?”
这时又跑来一个警员,递来一张照片,说是在林雷房中找到的,照片很奇怪,特来报告。
两人接过照片一看,都不由小小地吃了一惊,照片上一个女孩倒在一辆汽车下,痛苦地呻吟着,车牌号拍的清楚可辨。
刑落叹点点头,“这样一来,全都能解释通了,立刻派人去查这个车牌号的车主。”
那警员应命而去。
顾峰疑惑地看了刑落叹一眼,“都明了了?”
“都明了了!”
“知道凶手了?”
“知道了,应该是他没错,”刑落叹回头望望宿舍两层,“证据应该在那个地方......”
“那凶器呢?”
话音刚落又过来一个警员,手里拿着一个物证袋,里面是一个黑糊糊的哑铃,其中的一头还粘满了血迹,“刑队,按您的吩咐,我们在宿舍楼下的草丛里找到了这个。”
顾峰一看,惊道:“啊!这就是杀害林雷的凶器吗?刑队,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到杜松房间里只有一个哑铃吗?”
“哦!”顾峰恍然大悟,“哑铃都是成双的才对,没有人会只用一只哑铃锻炼身体,而且哑铃又是很沉重的钝器。”
紧接着又跑来警员报告说杜松厕所墙壁上沾染的污迹已经鉴定,确系为死者林雷的血液。
正这时三个研究生走出宿舍,顾峰指着杜松大声道:“这就是凶手!立刻拘捕。”
杜松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大吼起来:“不是我!不是我!”
顾峰怒道:“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一定是在2点左右回到宿舍,用哑铃偷袭了死者,再回到厕所里冲洗血手,在墙上留下了血迹。是不是这样?!”
杜松楞楞地望着物证袋里的哑铃,忽然疯狂地摇头:“不是!不是的!一定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我!哦!对了,一定是高鸿!是你!”他用手指着高鸿的鼻子,“你一向跟我合不来,现在寻机嫁祸给我!是不是?!”说着就要上去跟他拼命,被两个警察给驾住了。
顾峰一声令下,“带走!” 却被刑落叹拦住了,刑落叹冲着他摇摇头。
就在这时,法医又派人送来一张化验单,说是经过二次检验,在尸体的伤口上新发现了一些特殊的物质。刑落叹接过来看了看,笑着递给了顾峰,“哑铃不是真正的凶器,这个才是真正的凶器!”随即他犀利的目光投在了吕高二人的身上,“正如杜松自己说的,他是被嫁祸的,真正的凶手就在你们两人中间!”
众皆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