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山崩)
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觉的脸上湿呼呼的似乎是挂了彩。
“肯特,肯特!”山姆又一次把我摇的十分难受。
‘该死,怎么老是你这家伙。该不会又是一场梦吧,我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肯特,我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肯特,快醒醒!”
我勉强睁开眼睛,这时周遭已然全黑,只有圆圆的月亮透过层云挂在西面的天空。发现我已被抬到了南面的山坡上的灌木丛后面,脚下就是界河。这里的杂草和乱石完美的遮掩了我们的存在。费舍尔藏在一颗矮树上向下瞭望:东面镇子里多处被点燃,远处烈火的光芒反衬我们所处的位置格外漆黑。数百兽人的狼骑士冲进了小镇,高举阔刀正在无差别屠戮。大队大队的强兽人、半兽人、莽犀兽、战象、投石机……无穷无尽的兽人大军在脚下的狭窄的峡谷中缓缓前行。队伍里夹杂着各类巨人,猛兽,还有各类身着怪异的萨满和法师,空中不时飞过十数只不知道是什么大鸟组成的空中编队,时而盘旋时而疾驰,恐怖至极。
“他们从过河到现在已经行进了快2个小时了,真不知道还有多少部队。”卢梭压着声音说道。
我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卢梭也在我旁边。
“还是想想我们该怎么全身而退吧。”费舍尔从矮树上轻轻滑下,忧郁的看着西方。
西面的橡子森林已经被大队的兽人部队毁坏殆尽,空中被撕开的数条裂痕已经开始渐渐闭合。脚下的部队无穷无尽,兽族大军行进的过程十分嘈杂,擂鼓,战吼,偶尔从上空划过的长啸淹没了我们发出的声音。
这不是我们所能阻挡的军队。
如果不及时把消息传到首都,全联邦都会覆灭。
‘副长他们怎么样,镇子里的人撤走了么?’
“你被投石机砸晕后副长把你救下留在了掩体后面,我本来想背着你回镇子不想狼骑士大队已经冲过来了,我只能先找了个地方先藏了起来。”山姆指了指卢梭“这小子说知道山上一片可以躲藏的灌木林,我们就偷溜上来了。”
“副长带着那个的哥布林老头往东面去了”卢梭憨笑了一声“那家伙也算是硬朗,只剩下一口气力留下了这个”
“蛋?!”山姆捂住了嘴巴
一名骑着战象的兽族军官停下脚步向右上方抬起了头,我们赶紧嘘声把头埋在草棵下直到他打消疑虑继续行军。
卢梭打开布兜,露出了一枚彩色的蛋:两个巴掌大小,材质似石似玉,表面密布着卷积云一样红绿相间的花纹。
山姆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卢梭没有理他轻声道:“我觉得这玩意应该值不少钱”
“你有命花么?”费舍尔,用下巴指了指山下的部队,两只头上长角身后有蝙蝠一样翅膀的巨大怪物从我们脚下通过,他们身上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他们拥有四只羊蹄样的脚趾,拖着粗大了尾巴,所走过的地面留下一串着烧焦的痕迹。
“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恶魔了,为什么会和兽人勾结在一起?”费舍尔疑惑道
“要不我们就这么藏着。等他们都过去了,我们再走吧”卢梭道“打也打不过,被发现了估计逃都逃不掉的。”
我们的沉默或许可以获得短暂的安全,但是如果等到,兽族大军抵达毫无准备的黑山要塞,无意会有无数的民众牺牲,甚至于进而让全联邦沦陷。但是……我们冒险冲出去也不过是白白丢掉性命。
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我们都默不作声,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居住在地球上的生物们往往自大的认为自己地球的主宰,甚至要保护地球。可地球从来没有需要人类保护过,人类保护的不过是自己而已。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期了小雨,雨水冲刷着战场。湍急的河水带走了不久前和哥布林战斗后留下的血迹和尸骸。如果没有四处烧焦的痕迹,谁会记得这曾经发生过一场多么惨痛的战斗。
随着雨势越来越猛烈,河水愈发湍急。这种湍急是一种不自然的湍急,河水简直就要从北面山口中爆射出来。相反的兽人的军队却越走越少,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步兵与辎重。偶有一两个兽人好奇的停下脚步,也被最后面的督军催促着离开了。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已经再没有新的兽人部队出现了。向东,可以看见兽族的部队还在缓缓前行。但是我们都不敢贸然行动,一是因为即便出去,想要给黑山要塞送信也要途径兽人的营地;二是因为说不定兽人后面还有什么部队突然出现我们就被彻底包围了。
脚下的峡谷变得十分安静,显得湍急的河水响动更大。能看到从北方的山洞里喷射出很多石块,洞口被碎石敲打,从内部裂开了好多条细纹。
“背面山坡上是不是也有人?”山姆眼尖,指了指我们正对面的山坡。
对面是喜马拉雅山脉的南坡,陡峭程度远胜我们这面,几乎是笔直向上直插云霄。普通人想要攀爬都十分的困难,虽说有些乱石可以藏身。
“我刚才看见那里有红光闪了下就消失了,应该不是反光。”山姆再一次确认。
“难道是副长他们,哥布林长老的法杖就是红色的”费舍尔有点兴奋,毕竟副长的战力是可以依靠的。
就在这时,一股恶寒从西方袭来。
这种冷是深入骨髓的,这种冷是冷彻心扉的。
这种冷是来自深渊中的凝视,让你想要躲避却无处可躲!
这种冷是源于对一切的绝望,将你深埋于地狱的最底层!
一个可怕的东西在向这边移动。
黑暗冰霜中它拥有粉碎一切的力量
只有想不想
没有能不能
透过恶寒能感受到一双冰冷的眼。
睥睨一切没有一丝怜悯。
看淡一切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动容。
从橡子森林的灰烬中有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寒风笼罩在他的周围,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远远的望见身材大概是一个中年人类男性。身着暗灰色铠甲,背后背着一柄符文重剑,腰间悬挂着一本类似书一样的东西。
每踏出一步,他脚下的土地就被深深冻结,同时以他的脚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周围还在燃烧的断木冻结,化作冰霜。河水剧烈奔涌飞溅出来的水花,在距离他还有一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就凝结成冰晶,纷纷落地。
我们在距离他数百米的山坡上就已经被他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没有人敢做一个动作,甚至忘记了呼吸。压力、莫名的压力、山一般侵袭
我脚上的铠甲,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霜。
就这样的一个存在,正要跨过小河。之前无数的兽人大军所给与我的压力也远不及他的十之一二。
怎么办,我不能移动,我无法喘息。
余光中看见费舍尔,卢梭,山姆僵硬的比我还厉害,他们铠甲上也开始蒙霜。
怎么办,明知道此时的状态十分危险,但是我却没有什么办法。
只见他左脚踩上了桥面,一步两步
一股寒气以他为中心似球状扩散开去,刚才还在奔涌的河流瞬间凝固,奔腾出的水柱随河水一同冻成了水晶雕塑。
我们就在河流的正上方,寒流奔涌而来,眼前的树木花草很快的枯萎凋零,再打上一层薄霜后飘摇落地,碎成粉末。
身上的寒冷已经侵入内脏,牙齿不自主的打战,手脚僵硬使不出一点力气,随着寒气逼入全身,仿佛生命也正被吸干,带走。
死!
这样的感觉在眼前闪过!
好像就这样死去也挺好,人都说死前会产生幻觉,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呢?
格鲁姆叔叔现在应该悠闲的晒着太阳吧,不能再和他下棋了有点可惜。
哈利姆婶婶又在逗那群小孩子玩了,她是那么喜欢小孩子。
哦,对了,杰西卡应该做妈妈了,她的孩子们一定跟她长的很像。
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呢,到底什么事情呢?
算了,就这样消逝了也不错……
……
我任由这冰凉的气息贯穿全身,也不再抵抗。就在一切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暖流,是金黄色的带着神圣的气息透过费舍尔的口袋里涌了出来,缓缓的注入我的心脏。这股暖流没有很强,只能维持着我的心脏不被侵蚀。这让我更清晰的感觉到了寒冷的威胁。
难受,一冷一暖两股力量在体内抢夺着我的身体主动权,仿佛要将我撕成两段。
山下恐怖的存在似乎发现了山上的异样,缓慢的抬起头向右看去。
就在这时,河流北部的山洞边缘开始崩裂。数十条裂痕从山口飞速窜到半山腰,原本冻住的河水也碎裂开来,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出去。夹杂着碎石,粉末北面大山的河口被炸出一个巨大缺口,比有原本河口的大三倍还多。
碎冰和烟尘中隐约映现出一个人影。
“什么嘛,怎么这面也有冰。”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