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鲫鱼爱打抱不平。一天,看见螃蟹举着大螯瞪着双眼横行,就责备说:“你为什么蛮不讲理,到处横行霸道?”“说横行我承认,但也并非故意。”螃蟹停下脚步望着鲫鱼说。“此话怎讲?”
“因为我的第一对触角里有几颗用于定向的小磁粒,就像指南针。亿万年前,我的祖先靠这种‘指南针’,堂堂正正地前进后退,行走自如,颇有君子风度。后来由于地球磁场发生了剧烈倒转,触角内的小磁粒失去了原有的定向作用,于是我们后代子孙就只能横着行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鲫鱼恍然大悟。
“是的,所以你说我横行我的确是横着行走,说我霸道却缺少依据。我不会游泳,行走又慢,怎么霸道?只不过模样不善罢了。”鲫鱼听了觉得也是,螃蟹没有对我霸道过,也未见它对别人霸道过,只是听人说它横行霸道,就对它有了坏印象。
于是,鲫鱼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向螃蟹道歉。
直率的鲫鱼责备螃蟹横行而且霸道,缘由竟是听了别人的评论便信以为真,这像极了中国人爱听的“中国式流言”。
2
中国人爱听流言,自古有之。“道听途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都是流言信徒的拿手好戏,以至于才有后来鲁迅先生的口诛笔伐——“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字字痛心泣血,不忍卒读。 中国人大抵是善良的,只是有一颗轻信的心和掩不住的口。
北宋著名文学家、诗人苏东坡也不免受其害。过去他的胳膊上患有风湿,后来右眼也受了影响,有几个月都闭门不出,谁也没有见到他。那时,散文大家曾巩在另一省死亡,这时,言论传开,说苏东坡也在同一天去世,二人一同玉楼赴召,同返天庭了。
皇帝听说,向一位大臣询问,那大臣是苏东坡的亲戚。他回奏说也曾听到此消息,但不知是否可靠。那时皇帝正要吃午饭,却无胃口吃,叹了口气说:“难得再有此等人才。”于是离桌而去。
这消息也传到范镇耳朵里,他哭得很伤心,吩咐家人去送丧礼。随后一想,应当派人到黄州打听清楚才好。一打听才发现传闻失实,起因于苏东坡数月闭门不出的缘故。苏东坡给范镇回信说:“平生所得毁誉,皆此类也。”
面对老友东坡的流言,唯有范镇没有人云亦云,并派人进行调查,方才了解真相,化解了心中不必要的伤感。
3
前不久,因《伪装者》、《我的前半生》等热播剧走红的“老干部”靳东被捧上神坛,成为众女粉丝心目中的男神。由于剧中人物塑造的形象几近完美而被诟病、又因与合作方正午阳光的关系被流言裹挟,网络喷子不明就里使用污言秽语咒骂靳东及其家人。靳东忍无可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在微博上为自己正言。
因使用了“不男不女、非爷们儿”等词语,掀起网络喷子对其更激烈的反击,说靳东苦心经营的人设崩塌。靳东面对此情此景,引用杨绛先生的一段话抒发自己的胸臆。
“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你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吧,人家就会利用你欺侮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会嫉妒你排挤你,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不与人争,就得于是无求,同时还要维持实力准备斗争。你要和别人和平共处,就先得和他们周旋,还得准时随时吃亏。”
面对流言蜚语,面对造谣生事,靳东没有任其发展,而是出面澄清,争取自己的话语权。不论局面与结果如何,他都选择正面回应。
4
在香港流行音乐的历史上,张国荣也是是非不断,其中最受争议的,就是张迷与谭咏麟粉丝之间的“谭张争霸”。
80年代,谭咏麟已是“温拿五虎”傍身,荣居巨星宝座。1985年张国荣红馆十连唱,打破香港歌手初次开演的纪录。翌年,凭借一曲《有谁共鸣》,张国荣一举击败谭咏麟,获得1986年十大劲歌金曲的压轴殊荣“金曲金奖”。
1988年,转投新艺宝唱片的张国荣捧得“叱咤乐坛男歌手金奖”,谭咏麟只获得了银奖。俩人势均力敌,峰峦叠置。
被流言蜚语缠身的张国荣,借歌明志,一曲《沉默是金》道尽了他的人生况味。
“夜风凛凛独回望旧往事前尘,是以往的我充满怒愤,诬告与指责积压着满肚气不忿,对谣言反应甚为着紧。受了教训得了书经的指引,现已看得透不再自困。
抹泪痕轻快笑着行,冥冥中都早注定富或贫,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始终相信沉默是金。是非有公理慎言莫冒犯别人,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自信满心里修理会讽刺与质问,笑骂由人洒脱地做人。”
其实除此以外,还有张国荣的同性恋也时常被网络热炒,他从未作过正面回应。
张国荣虽然默默不作答,让懂的人懂,让不懂的人不懂,岁月流年,不管流言蜚语。
5
每个人的一生当中,或多或少都遇到过莫名其妙、令人寒心的流言蜚语,不论是问心无愧还是心有所愧,总是给你的生活或者事业带来困扰和障碍。 流言蜚语就像杀人不见血的利刃,让处在事业巅峰的阮玲玉以死谢幕,让不少受它中伤的普罗大众苦恼悲伤。
读小学时,妈妈全职在家,虽未外出挣钱,却将我们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正于此,使我的母亲深陷谣言漩涡。起因是,我的同学带着他的弟弟外出玩耍,不幸被一人贩将其弟弟拐走贩卖。他与我住同一栋楼,回家告诉父母,并向父母描述人贩外形特征。以熟人作案为依据,将目标锁定在我母亲身上。
一时之间,整条街道谣言四起,流言纷纷。我母亲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整个世界就变了样,所有人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直到一次偶然机会,我那同学在街上又遇见了拐骗弟弟的人贩,便迅速跑回家告诉父母,报警解救了他的弟弟及其他被拐儿童。
在此之前,我的母亲没有作任何解释。直到他们的孩子安全回到家,她才去到家中解释。那对夫妻陪着笑脸,说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她。
《吕氏春秋·慎行》中的“察传”曾如此描述谣言:“夫得言不可以不察,数传而白为黑,黑为白。故狗似獗,獗似母猴,母猴似人,人之与狗则远矣。”谣言,从一开始就不是事实,传播过程中又愈传愈邪乎,最后竟把狗说成是人。
《宋史·王安石列传》中“三不足”论断,其中有一句“人言不足恤”说的就是我妈对流言蜚语理性对待、无所顾虑的态度,确实值得共勉。
6
面对流言,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办法。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踏入尘世间,躲不开世间事,任何不能毁灭我们的都会令我们更强大。
我们深受其害,万万不能再以此相害相杀。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我们只要不再以讹传讹,便可让世间多一股清流,多一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