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姐姐,快四十岁了。姐姐没结婚之前,绝对是一位标准的白骨精:妆容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得刚刚好。在职场上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也坐到了领导的位置。我们都认为姐姐就是所谓的成功人士,我们这些小孩常常被父母教育,要以姐姐为人生榜样。
自从姐姐去外地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我们俩之间的联系就比较少了。我想象着,姐姐肯定早已经到了我无法企及的高度,比如,人家一顿饭就会吃掉我两个月的工资,或者出国旅游就好像赶集一样。然而,当我在表妹的婚礼现场见到了久违的姐姐时,认出她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人生如戏,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那天,姐姐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连衣裙,一看质量都不怎么样,没有化妆,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前面的刘海还稍稍有点凌乱,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包包,这一身装扮下来,姐姐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看见我的时候,姐姐略微羞涩的笑了笑,就忙去了。直到喜宴结束,天都快黑了,我才有机会跟姐姐坐下来说说话。
我还在纠结应该怎么开口,姐姐率先说道:“米米,姐姐变丑了吧?”我看着姐姐,忙不迭的说:“没有没有,姐姐跟以前一样美的。”姐姐扬起手掌,装作要打我的样子,说道:“怎么连你也开始不说实话了。姐姐自己这几年的情况,姐姐心里最清楚了,有时候我自己站在镜子前,都觉得镜子中的那个人好陌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慢慢变成了这个样子。”
姐姐的表情一下子伤感了许多,没结婚之前多好呀。日子真叫一个美好,穿着漂亮的衣服,画着精致的妆,钱包里的钱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开心的时候可以悠闲的吃着路边摊,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一下子就把整个月的工资都花掉,然后接下来的一个月到处去蹭饭。而且无论工作多忙,依然可以健身,旅行,交友,写作,一点都没有耽误。可是现在呢,自从嫁给你姐夫,他的父母年老多病,无人照顾,再加上孩子尚小,我只能辞职回家,你不知道我在家辛苦一天,甚至比上班的时候感觉还累,最要命的是,老公甚至认为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我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表示理解。姐姐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前方的黑夜中,没有任何表情。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姐姐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她收回了视线,看着我说:“你说,当初,要是我能够坚持自己的意见,也许…也许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吧。米米,听姐姐一句劝,任何时候都不要妥协,你以为你只退了一小步,其实你已经到了万丈悬崖的边缘。你以为你妥协一次就够了,殊不知,你已在妥协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姐姐的话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的确,任何时候都不能妥协。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姐姐想去唱歌,舅妈以唱歌有什么出息为由禁止姐姐学唱歌;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姐姐想念最喜欢的中文系,舅妈以写作会饿死人为由,强行帮姐姐报的金融专业;参加工作的时候,姐姐想去一线城市打拼,舅妈以竞争太激烈为由,硬把姐姐留在了身边;结婚的时候,姐姐想跟自己的交往对象结婚,舅妈以对方家庭条件太差为由,为姐姐安排了另外一桩婚姻。这些年,姐姐一直在妥协,一次又一次的妥协,生生把自己的人生剧本改得面目全非,早已没了当初光芒四射的模样。
而我自己,在遇到人生重大选择时,往往会先跟父母进行沟通,父母会提出他们的意见,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我们也会吵架,甚至到了要断绝关系的地步,但是倘若我已经考虑良久,权衡再三,我确定我的决定是最合适的,我一定会坚持己见。想想这些年,正是因为我的坚持,我才一点点成长为我自己生命的主人。
人生当中,有那么多的时候需要我们自己做决定。可能,我们会犹豫不决,向左走? 向右走? 听父母的? 听自己的?
这时候,我希望我们每个人,不是只听了三两句简单粗暴的建议后,就贸然改变了自己的初衷。我希望我们都会静下心来,听从内心的召唤,即使以梦为马,浪迹天涯也在所不惜,因为我们要的是热气腾腾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