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书世界)征文
雪雁——《红楼梦》
姑娘——(林黛玉)—《红楼梦》
文/月明红红
姑娘你好:
见字如面
冬天了外面的雪下的很大,纷纷扬扬的。下雪就会让我想起大观园来,就会想起我们的潇湘馆,就会想起姑娘。
那一年我还小,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是自幼就随身和姑娘在一起的,姑娘给我起了名唤作雪雁。那日进贾府 ,贾母见我甚小,一团孩子气,王嬷嬷又极老,怕姑娘有不遂心省力的,便将她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的给了姑娘。姑娘把鹦哥的名字改了,唤作紫娟。从此,我就多了一个姐姐,我和姑娘也就不那么的孤单了!
姑娘我们刚一进贾府时我好紧张啊!我既为姑娘回到外祖母家有了依靠而高兴,又看到贾府的气势而为姑娘担心。姑娘初进荣国府,表现得是多么得体。林夫人从小对姑娘的教诲,你都一一记在心上。姑娘那时也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举止优雅,言谈不俗,可见,我们的林家注重教给孩子礼数,不只是普通的文化知识。
我们进了荣国府,除外祖母外,还见了大舅母,二舅母,还看见了贾琏之妻王熙凤,以及迎春、探春、惜春,奥!真是一大家子,有了这么多的亲人在我们身旁,我真替姑娘高兴啊!
在姑苏老家的时候就听太太说过,贾府里有一个混世魔王,我好担心他会欺负姑娘。我心中想着,已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姑娘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外祖母因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那公子便是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想必他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作揖。因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外祖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他又问姑娘:“可也有玉有?”众人不解其语,姑娘便忖度着因他有玉,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就把她的玉带了去。”宝玉方才不再闹了。
姑娘晚上回来后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啊!真是个魔王,第一次见面,就让我们姑娘流泪了!
都说姑娘“小性儿”,动不动就使性子,好哭,不大让人。听说薛姨妈给林姑娘送的宫花,宝玉抢在头里拿过来,还没出声,姑娘在旁边就着宝玉手里一看,立即问周瑞家媳妇儿,“这是单送我的呢,还是大家都有?”别人接了花都高高兴兴、客客气气道谢,只有姑娘想起问这个。姑娘大家都是认为这是小气得没有道理,无端得罪人。可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可是不懂。姑娘身上有着女孩子最纯最真的本性,你的多愁善感、你的敏感多疑,那是你小女儿的情态。
姑娘又太自尊了就有些自卑,爱拈酸吃醋,你的醋劲酸劲基本上都是在宝玉在场的时候,你是和心爱的人发泄一下。
宝玉去看宝钗,识金锁认通灵的关键时候,姑娘进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哎哟!我来的不巧了!”,“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宝玉看着宝钗雪白的膀子发呆的时候,姑娘蹬着门槛子,嘴里咬着绢子,嘲笑宝玉是在看呆雁。
宝玉听宝钗说吃冷酒对身体有害而放下酒杯,正巧我送手炉来,姑娘就话里有话的问我:“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我说紫鹃叫送来的,你就借机发挥:“也亏了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呢!”
还对贾宝玉说:“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给忘了。”姑娘醋意十足地对宝玉说:“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哪玉的,我们不过是个草木之人罢了”,“我那里能够像人家有什么配的上你的呢?”
你们两个人的爱情就是在痛苦的纠缠中进行着,笑了,哭;哭了,又笑了,都说姑娘小性,哭的时候多,但那是你们的爱情很有味道,是真正爱情的味道。
其实,也别怪姑娘把爱情看得太重,你也是不得已才把爱情当做自己的全部寄托。年仅六岁母亲亡故,不久父亲也命丧黄泉,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孤女,寄居在外祖母家。虽然外祖母是疼爱你的。寄人篱下的处境让你总是小心翼翼的为人处事,生怕被人看轻了去,在沉重的生活挤压下,姑娘是个很性情很诗意的女孩儿,需要别人爱你,也需要给自己的找个寄放的地方。
那次晴雯与碧痕拌嘴,正好宝钗来了,于是晴雯把气都撒在宝钗身上,抱怨宝钗有事没事跑来坐着,害得她们三更半都睡不好觉,正好这时候姑娘来敲门,晴雯正在气头上,没听出是你的声音,说是“凭是谁,二爷吩咐的,都不给开门。”于是姑娘气怔了,然后看到宝玉送宝钗出门,这样的误会就出来了。姑娘,感慨身世的飘零,于是有了葬花吟: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一曲葬花词唱得惊天地、泣鬼神!
姑娘就是这样,有了烦恼宁肯诉于百花也不去求助。姑娘的外祖母,有一种不显山露水的睿智,既能慈祥,又能犀利,既能见泰山,又能见毫厘 ,姑娘若是向外祖母诉说一下心里的想法,让外祖母保护姑娘一下,替姑娘做一下主。别人会对你更好一些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和难过。可是姑娘就是坚强着不去和任何人低头。谁说我们姑娘柔弱,她的骨子里坚强着呢!
明明宝黛姻缘已经呼之欲出,姑娘就是不开言。难怪紫鹃姐姐急不可待,生怕老太太保不齐哪天归了西,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一场爱恋变成镜花水月。能够给姑娘最大的幸福,应当是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理想的人家,要有最基本的门当户对,还要相貌才情相当,最关键的,得对姑娘好。
姑娘你爱的好苦啊!你圣洁的就象那白海棠。姑娘就认准了他,就是要猜,就是要猜透。猜得透如何,猜不透又如何,到最后宝哥哥“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最终成为一句空话。
满怀惆怅满心凄凉,姑娘的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人还活着该是多大的痛苦,死了倒也解脱了。如果有来世,姑娘或许还会爱你的宝哥哥,你内心深处或许在默默祈祷:来世早些来娶我。
姑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你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姑娘一生以诗为伴,你用整个身心写成的那些诗篇,是你的生命、青春和爱情的象征。因此,在你生命终止的前夕,你自然首先想到你的诗稿。姑娘得知贾宝玉和薛宝钗定婚的消息后,一病不起,临死前,挣扎着在卧榻边,狠命撕那宝玉送的旧帕和写有诗文的绢子,又叫我点灯笼上火盆,姑娘将绢子撂在火上,我也顾不得烧手,从火里抓起来撂在地下乱踩,却已烧得所余无几了,之后姑娘便含泪而逝。
自你走后,潇湘馆里窗下的大燕子再也没回来过。我很想念在潇湘馆的那些年。竹色青青,满院荫凉。多年过去,现在的潇湘馆不知是什么样子,偶尔在梦里会梦见,看见那里早已不成样子,石子甬路长满了衰草,与凌乱竹叶一起被风卷乱。姑娘,自与你别后,雪雁真的很想你。贾老太太去世了,府被抄了,姐妹们也散了。天大地大,我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宝玉去了哪里。而紫娟跟着惜春姑娘剃了发,迈入了佛门。
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遥遥千里外的姑苏,你的坟上,可有人为你清理荒草,可有人为你种下青青翠竹?
姑娘祝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想着你的雪雁
2017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