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挚友琴瑟所作,我自己修改了一些。已获得琴瑟授权发布。
1
狂风,暴雨。
殷东枝被一阵雷鸣吓醒,挣扎着,吃力地直起身子来,这才摸到了墙上的灯。
啪嗒。房间亮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天黑了。殷东枝抱着手肘,摸摸自己冰凉的胳膊和肩膀,歪着头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身上的凉气,像是从骨髓里流淌出来的一样,嗖嗖的,让整个人打着寒颤,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变冷了。
殷东枝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她又和沈寻大吵大闹,沈寻暴跳如雷,抓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就往她肚子上捅。一刀,两刀,三刀...
铁器穿破皮肉捅进身体的感觉,在梦里是那样真实,现在梦醒了,殷东枝不只觉得四肢冰凉,腹部还停留在梦中被搅烂五脏六腑的疼痛。
客厅茶几的果盘里,水果刀反射着寒芒,看上去很诡异。殷东枝把它抓到手里,还好,还好是场梦,看来,以后要把刀收起来了。
2
他们经常吵架,事无巨细。
男人一旦有了钱,就变得难以理解,难以理解自己怎么不被自己的女人理解,吵架,不过是强调自己主导地位的一种手段罢了。
偏偏殷东枝不能再生育了,能生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去流产,等到有钱生了,又要一次一次去医院做受精卵着床。
殷东枝一次又一次低头,不是为了生活,只是觉得自己还爱沈寻,爱了十年还没有觉得够。
爱让她坚持和沈寻在一起,坚持让她不停妥协,妥协又让她怀疑自我,怀疑了就要找沈寻要存在感,要着要着就变成了吵架。
十年了,她习惯了依赖沈寻,习惯让她忘记了一种可能性:
沈寻不爱她了。
3
门开了。
“你真敢带我来家里。”
一个听上去就年轻跃动着的声音,女人的声音。
殷东枝心里打了个梗。没有细想就关了卧室的灯,藏到了窗帘后面。
黑暗中响起了女人低喘的声音,还有一个低沉愉悦的笑声。
这笑声是沈寻的。
沈寻带回了一个女人。一路低着头,又缠绵又细密的吻落在女人的脖颈上,两个人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一个扭着浑圆的屁股,步步退让,一个搂住对方的腰,得寸进尺。
“啪”沈寻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灯带。
4
两个人干柴烈火,在她刚刚睡觉的卧室缠绵了起来。
透过窗帘的缝隙,就着客厅的灯光,殷东枝看到沈寻眼神,他的动作,无不显示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强烈的性欲。
这些曾经,都只属于殷东枝。
坐在沈寻身上的女人长得像个妖精,真是很年轻,怎么看都漂亮,女人到了紧要关头,还不忘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喘着气咯咯的笑着,她甜甜的问:“亲爱的,你老婆要是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她不会回来的。”沈寻的表情在空气中凝滞了一下,像是短暂地回想起了某件事情,又快速地从事情里抽离。
女人显然对这个刺激的话题很感兴趣,“我是说万一呢,万一她看到了,会不会杀了我啊?”
“有我在呢。”
听到沈寻回答,女人笑了,抿着嘴唇说:“那我要去房间里,躺她的床,睡她的男人...”
沈寻贱贱的笑了。抱起女人,站起来向床走去。
“唉,亲爱的,等一下,我怎么觉得窗帘后面有人呢?”
“瞎说什么啊,哪有人?”沈寻转过头,跟着女人的目光去看客厅的窗帘,窗帘很自然的垂着,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但搂着他脖子的女人忽然浑身颤抖起来。
5
殷东枝很想问沈寻,到底有多狠的心,才能无视她一步一步退让,公然践踏她的底线。
她想问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水果刀已经狠狠地从背后插进女人的心窝上,一刀不够,像疯了一样,殷东枝拔出水果刀,又是一刀。
鲜血,从女人雪白的身体里涌了出来,喷溅在殷东枝的脸上。沾在了沈寻的手上。
沈寻似是被烫到一般,丢下了刚刚还抱在怀里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惊恐且扭曲,一步步地往后退。
他目不转睛死死的盯着殷东枝,忽然惊恐的别过脸去,“哐”的一声砸在客厅和阳台之间的玻璃门上,然后拼命的用头撞着门。
“沈寻...”
他莫不是疯了?
门上的把手转一下,门就能推开了。
他到底多怕她会杀了他?
记得他们刚刚毕业时,那时候两个人很恩爱,沈寻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抱着她,她身体总是不怎么好,生个病难受得要死,会问沈寻,她怕死怎么办?
沈寻总是说,别怕,就是发烧而已。烧退了就好。随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死了,我也陪着你。
这些年吵架的时候,殷东枝总是气及怒极,沈寻却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她气得不知所措,恨恨地想,不然就杀了他,然后自杀。
但她却知道,那些都是自己生气极了,才会那样想。
她是不舍得杀他的。
殷东枝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从杀人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丢了手中的水果刀,走过去:“沈寻...我...我是不会杀你的。”
“你...你不要...不要过来...”沈寻开始疯狂的用头磕门,砰砰砰声音大的吓人,忽然,整个人瘫了下去。
6
第三天了。
殷东枝把自己藏在衣柜里,死死的关住衣橱的门,但是那种死肉发臭的气味,却阴魂不散的,从缝隙间钻了进来。
“我不是故意要杀死你的,你别来寻仇,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沈寻死前,最后的几句话。
沈寻是被活活吓死的。
死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仿佛看见了鬼。
殷东枝推开了橱门,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要处理尸体,该怎么办?买一个冰箱?旅行箱,还是?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几乎要刺瞎她的双眼。她一边念着,一边在屋子里走,忽然,站住了——
厨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台冰柜?
殷东枝死死的看着冰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颜色难看至极,手颤抖着去拉冰柜的门,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躺在冰柜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