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山彩霞村。

彩霞村，住有一户姓秦的大地主和数百户农民。农民人多，有土地的人家却少之又少。大多都租种秦家的地为生，也有连地也租种不起的，就靠出卖劳动力给秦家当长工打短工，勉强糊口活命。村里有位楚姓的后生就是大地主秦富贵画过押的雇农，叫楚顺章，父母双亡，单挑一人，常年给大财主秦富贵家打忙工，管吃管住，赖好有个窝儿囚居着，不至于风餐露宿流落街头，趁着身壮有力气，啥也不虑量，过一天少两晌，一个人吃饱肚子，一家不饥。

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工农红军北上长征的时候，路过紫云山，宣传革命，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减租减息。彩霞村的人民情绪空前高涨，一联手，就把有几百亩良田的大地主秦富贵给撂翻了，痛痛快快分了他的地和众多浮财，楚顺章也凭空弄到手了一亩二分地，春种秋收，自拉自唱，自食其力，小日子也过得轻松自在，不亦乐乎。

红二十六军抵达陕北延安后，中原大地又被国民党汤恩伯司令的第一驻防军管辖。那汤司令就不是个货，根本不代表劳动人民的利益，专扶持大户老财与商业巨头，一门心思搜刮劳苦大众的财富，中饱私囊，扩充军队，镇压革命，大肆扑灭革命火种，逮捕和抢杀了许多革命志士与进步人士，反革命气焰特别嚣张。

秦富贵得了靠山，有恃无恐，卷土反水，笼络一批闲汉流氓无赖，组建还乡团，自任团长，明目张胆地从村民手里掠回所分的土地和资财，凡不好好归还的土包子，一律按通共通匪处理，统统投入大牢，再不得见天日，遇着吊蛋反抗的，二话儿不说，就地枪决，杀一儆百。

楚顺章这家伙，头脑有点活络，少加一思量，第一个点头哈腰就找到了秦富贵，象小婢似的，摇尾乞怜地说，秦爷秦东家…小的压根儿就没心思贪要您的地…都形势所迫的…俺还还给您行不！

秦富贵趾高气扬，皮笑肉不笑的说，还是你小子识相。大爷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了…那你房无片瓦地无一分，以后你干啥？

俺还给您当长工行不？楚顺章怯怯地试摸着说。

哈哈…行啊行啊！你小子再多厮跟几个老诚一点的帮手来更好！我这里用得着打下手的劳力，越多越好…老子要把家业做得比先前的市幡儿更大更摆场懂么？秦富贵颐指气使地说。

楚顺章哼哼哈哈唯唯诺诺。从此，他又当上了秦大户家的长工。

秦富贵作威作福，妻妻成群，光从昆阳县城民国一中高价聘娶回的十六七岁的小姨子就不下八九位，个个如花似玉，识书达理，小妾们多受的是西学薰陶，言谈举致早摒弃了孔夫子的三从四德，多显出开放的情怀，对下人仆役，也多了些人情关怀，待楚顺章一流，从不睥睨，也一视同仁，全当人看待。

秦家大院后花园的桃杏熟了，硕果挂满枝儿，妻妾们想吃鲜儿，既不让登梯子，又不让竹杆儿括，要亲自伸手摘，嘻嘻哈哈伸手够到了，一口一股水，吃得笑嘻嘻，满喉舌甜蜜蜜，一个比一个笑得美艳，花枝招展地摇曳。

果树下盘儿的尝吃完了，高处枝头上的又伸臂仰脸儿干够够不着，就唤楚顺章过来抱着她们的细腰儿托着长腿儿送到半空里去釆摘，一弄一个准，各得其所，心满意足。

楚顺章力气大，妻妾们乐意让他抱。楚顺章心想为主子做事，做啥事儿不是做，也总愿意抱这些娇生惯养的少妇们，随喊随到，乐此不疲，很讨主子们欢心。

楚顺章抱小妾们回数多了，有一个叫小婉的七姨太就对楚顺章动了心，常趁秦富贵不在府邸时，与楚顺章暗送秋波眉来眼去，众姊妹跟前，也不避嫌，笑嘻嘻的软语相唤，老楚老楚，来…快过来再抱人家一下多摘一个大的桃子分一口儿给你吃！

众姊妹看得眼热，手窝儿发痒，心底腾腾跳，偷偷笑得面红耳赤。

小婉鼓起大肚子时，秦富贵才知老实巴脚的楚长工给他戴了大绿帽儿，恼羞成怒，吊起小婉就是一顿毒打，血水顺着金莲一样的细脚尖处淌了一地，惨不忍赌。又发誓要抽楚顺章的筋剥楚顺章的皮扬楚顺章的灰。楚顺章早己得着底信儿，提前逃跑，躲进紫云山里去了。

待秦富贵四处悬赏捉拿楚顺章要治他于死地之时，恰巧挺进大别山的刘邓大军浩浩荡荡地路过紫云山，顺手牵羊就把那作恶作端罪大恶极的秦富贵五花大绑给梱了，以人民的名义要在万人大会上公审秦富贵，数列其十宗不可饶恕的大罪，宣判就地正法，以告慰死难的革命先烈，并答谢紫云山一带苦大仇深的劳动人民。

宣判会开得隆重热烈，群情激愤，万众振臂欢呼，声声怒斥秦富贵罪恶无极…大会正进入高潮之时，楚顺章在人堆里挤出头，一个箭步蹿上台，夺过一个全幅武装的战士手里的钢枪，对着插了亡命牌的秦富贵就是一枪托，打得那秦富贵哇哇乱叫哭爹叫娘。

楚顺章大吼，姓秦的秦扒皮，老子与你秃驴熊是八辈子的仇家，俺苦大仇深！俺与你头上不一个天，这天下有你冇我，有我冇你…老子给你干了二十多年长工，卖命出力不得一…你连一点良心也没有…你龟儿有那么多妻妾数也数不清用也用不完…俺还冇沾你一个小姨子，你竟狼心狗肺歹毒得想要老子的命…还丧尽天良地活活把俺的一点儿骨血惨忍地打落掉，又差一点把小婉整死…你蛇蝎心肠你好狠毒…你不是人养的…是驴日的！今儿个老子与你没完！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己是劳苦人民的天下了…你服不服？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个狗日的！

楚顺章说到气头上，义愤填膺，情绪难控，一蹦三尺高，不知他咋毬弄的，竟真的扣动了扳机，啪的一枪，打中了秦富贵的脑袋，四季开花，当场身亡。

楚顺章在宣判大会上忽插弄了这一事子，虽有些懵腾，但对十恶不赦的阶级敌人施以严惩，也有情可谅。某种意义上不但不批评，军方还给予楚顺章大力表彰，夸他敌我分明，立场坚定，斗志昂扬，是觉悟的广大人民群众中最积极的革命一分子，全村全山乡的百姓大众同志们都要向他学习！

建国后，农村实行互助组高级社，又到人民公社，楚顺章在每次运动与变革中，都表现得特别积极，特受上级赏识。五八年以后，大队成立，楚顺章自然而然地成了彩霞村的大队书记。

        <未完…待续>

11月五日上午于苏州玉出昆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