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

村口的古树什么时候有的,在这里矗立了多少年,谁也说不清。可谁也没怀疑过它是古树,你看,它的树干好几个人才能合抱,树冠延绵几十米,树皮虽粗粝苍老,却好像透出一股来自远古的荒蛮之力。爷爷说,自从他记事起这树就在,他喜欢和同伴在这树上爬上爬下地玩,当然少不了挨长辈的一顿训斥甚至毒打。长辈们说这树有灵气,小心亵渎神灵。炎热的夏天,这树下却凉快异常,可是说也奇怪,到了晚上竟然没人来这树下乘凉,如果有孩子来这里玩,就会被大人毒打一顿。也恐怕是害怕亵渎神灵吧。

神灵谁也没看过,但树上无数条红布条却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到了冬天,树叶落尽,只剩下红布条,远远看去,这树就好像一团红通通的火焰,在风中,热辣辣地燃烧着。这红布条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民就开始相信这古树能保佑人平安。母亲在这村口的树下这里目送着儿女远去,就会在这树上系一个红布条,希望儿女平安归来。

村里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人口日繁,村子向外扩张。这古树终于成了向外发展的障碍。时代已经变了,村里少数服从多数,决定将古树移走。

爷爷说,动工前一天,好些儿女在外的母亲都提着烧纸和供品,来到树下烧祭一番。她们怕这树如果真有神灵,神灵生气了,她们的儿女就会遭殃。

动工那天,全村的人几乎都来了,好几个挖掘机轰隆隆地在树周围挖着土,树终于只剩下树根了,突然从那树根处露出好几具白骨。人群一下子就炸锅了。

马上通知了派出所。来了几个民警,民警报给了上级,经过查验,才知道这几具白骨都是女性,这白骨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爷爷说,村里的长辈说,他们小时候家长就嘱咐,到晚上千万别到这树下玩儿。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可是,古树却得以保护起来,不允许再移动。

那白骨是谁的,已经不可考,但爷爷说他猜她们肯定都是当妈的,以前交通不方便,遇到个兵荒马乱,出门在外的儿女有的就一辈子很难回家,当妈的死了就会让人把她的尸体埋在树下,就在树下等,等儿女回家。

夏天,晚风也还带着余热。爷爷摇着扇子,目光望着村外。我随即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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