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长达数厘米的冷光,带着不信任感,最终向静脉坠落,一切都就此开始,一切都就此结束。
放下手中仍在滴血的锋利的刀片,无力地垂下伤痕累累的手臂,身体的温度慢慢降低,透明的镜片渐渐被蒸腾的水汽渲染得雾气朦胧,我等待着。
斑斓的色彩开始变得晦暗,头顶的吊灯随着地球而旋转,眩晕不断涌上脑海。
我是谁。
地球还在转着吧,太阳还在闪耀着吧,街上的人潮还在流动着吧,云还在漂浮着吧。
他们都在嘲笑我。
精疲力竭地抬起手,摸了摸血色的鼻子,扶正了苍白的面具、橙色的假发与绿色的帽子,后台的房间里散落着各样表演的道具,陪伴了多年的口哨、皮球、呼啦圈、扑克牌散乱地躺在昏暗的角落,各色用来化妆的颜料溅落在脱落的地板与墙壁上,红色格外得多。
猩红的液体一滴一滴地从桌上无力地坠落,体温逐渐被丧失,虚弱不断加强,有什么在流逝。
桌上立着什么。徒劳地甩了甩头,试图摆脱逐渐模糊和黯淡的视野,睁大眼睛,看清楚它的存在。那是一个八音盒,有些年代的木制盒子上渲染着一圈圈斑驳的纹理,劣质胶水粘着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丑,被不同的颜料染成世界复杂的颜色,苍白的脸上漾起一个谦卑的、谀媚的、刻意的笑,有些地方的彩漆已从上面脱落,露出原来灰色的本质。
心啊,是红色的,黑色的还是灰色的呢? 大概一会儿后就知道了吧。
他还在旋转着,转着,转着,不知疲惫,笑啊、没心没肺地笑啊。
他还在旋转着,转着,转着,直到疲惫,上气、不接下气地转啊。
就像那地球一样、永远、被蒙骗着、毫不知情、旋转。
是啊,那就是幸福的我的结局。
那是偶然,或是命运。
呼吸停滞了短短一秒,又归于平淡,气流缓缓进出在器官之间,眼神逐渐迷离涣散,时间不久矣。
“小丑都长得很可怕么?他们明明很可爱啊……刚才那个小丑叔叔从台上摔下来的时候,他真的哭了呢……”
“嘘……”
如天堂的圣歌,飘近,倏又飘远;圣光,一闪即逝。
天边,一片黑暗翻滚而来,缓慢,却坚定。
只是因为逐渐被改变,被改变。
让人感到害怕而已吗?
还是,知道得太多了啊;明明知道,还是无知比较好呢。
转着,转着,直到疲惫。
呼吸,呼吸,就此停止。
桌上的小丑还是以毫不知情的表情、不知疲倦地旋转着、没心没肺地笑着。在那笑容,在那姿态中,就此被摧毁。也许只是眼角的颜料里沁出了几滴透明液体,像是雨水回归大海的怀抱,一切即将归于平淡……
......我是谁啊?
......已经知道了吧。
是啊,我就是世界所希望的小丑。
就如愿的,操纵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