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北京的初雪,小小的雪花堆积起来的薄薄的一层白雪,地面若隐若现,地铁里公交车上以及自家小轿车内的人们既开心能见到今年的初雪又担忧路况不好迟到。
十年前寒假的时候我在姥姥姥爷家玩耍,姥姥姥爷家住的地方是农村典型的四合院。冬季鹅毛大雪从天空中飘了下来,地上的屋顶的学已经有几尺厚了,我在雪地里开心的看着雪花飘落下来的形状,看是不是与课本中说的一样那么形状各异。不一会儿老爷扛着一把大扫帚从梯子上慢慢的爬上屋顶,“哧哧哧”的扫雪声吸引了正在做饭的姥姥的目光,一手拿着锅铲的姥姥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跑吹出来大喊道“你是不是傻子?雪还在下着呢,你跑山去扫雪雪能扫完吗?你不怕从上边摔下来摔死你啊?”看着姥姥恶狠狠地喊叫我偷偷乐了一下。
五年前姥爷因为突发性脑溢血离开了我们。姥姥坐在炕头眼镜都快哭瞎了,“说了不让他喝酒,他非要喝。”可能是因为姥爷离开的突然姥姥一下子接受不了还是潜意识里姥姥觉得姥爷的离开跟她有些关系。因为姥爷离开的时候七窍流血,手呈现挣扎状,有明显的推搡姥姥的痕迹,可是事实就是这么凑巧姥姥不仅耳朵聋而且经常睡眠不好晚上睡觉之前会吃一片安定。就这样错过了姥爷发病时的最佳救治时间,姥姥第二天亲眼目睹姥爷的离开时的样子,肯定被吓坏了,此后的几个月姥姥总是有人的时候哭,没人的时候自己暗暗伤神 。
三年前,妈妈出门串门,远远地就听见邻居们攒在一块说着什么事情,走进一听原来是前边15公里处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据说一个大拉煤的带挂车把一辆越野车挤下了公里桥底下的大河里面去了,公里桥下边是一处水力发电站,水深不见底,水流湍急,甭管什么掉下去都没有存活的可能性。“据说啊那个小车里面坐着好几个人呢,,据说还挺有钱的不是一般人。”一个女人神秘兮兮的说道,另一个女人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人还是没找着?捞不上吗?”
我妈妈听到这些径自走过,她不喜欢听一些别人家不幸的事,也不喜欢在不幸的人后边嚼舌根子。可是一天后我妈的舅舅突然急匆匆的跑来,慌张犹豫甚至脸有些煞白,对着我妈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从我和我妈的电话里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我妈的电话是第二天我在早高峰刚出小区上班的路上接到的。从电话那头我妈的巨大的哭声中我知道了我的二舅也就是她的弟弟出事了,我以为二舅出车祸了,站在马路中间朝着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大喊道:“那是在那个医院呢?到底是车祸还是什么?有多严重?”早高峰的路人纷纷回过头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在我和我妈的对哭中我才知道比我大五岁的二舅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英年早逝,之前我妈听到的邻居议论的对象就是我二舅,车子上面一共有三个人,都是在工地上的头目,那天晚上是他们吃过晚饭后想要回家看看老婆孩子的,不料不幸就在那晚发生了,一下子三个家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重心。
后来听妈妈说县里边从外地请来潜水员潜了两天才把车子和人尸体找到,我妈在河边辨认尸体的时候哭的更凶了,淤泥把人脸早已经弄得面目全非,辨认全靠身体胎记或者随身物品。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只剩下二舅妈和两个孩子,悲伤笼罩着整个家族。
两年前被瞒着二舅去世的姥姥变得更加老年痴呆,经常乱吃安定,乱吃一些其他的药,常常逮着人就问:“我二舅哪去了?”我们总是会编一些借口搪塞她,姥姥总会自言自语道:“工作连家的不要了……”在外上班的我听着电话那头母亲说道姥姥已经行动不便了,每天只知道饿,需要有人伺候,我妈和我大舅说好的轮流照顾,可是大舅家并没有好好照顾只知道天天玩麻将,我总是大声的跟我妈说道:“不行就接回我们家里来!”可是真正行动的是我妈妈,也许是我们家的事情比较多推迟了我妈去接我姥姥的日子。再去准备接我姥姥的时候已经是我姥姥过世的消息了。
如今我工作稳定,不在担心吃穿,有美好的爱情,有疼我爱我的男朋友,稍有能力照顾自己家人,可是从小疼我爱我的姥姥姥爷二舅都已经不在了,离开了我。现在我常常在想姥姥在要是多好,我可以给他挑自己喜欢的大花衣服穿,我可以带她来北京感受一下什么是火锅,而不是她口中的“听人说外地都吃那些烂叶子都没熟的饭”。带她看看北京的老头老太是怎么锻炼身体的而不是整天蒙头睡觉。带她看看自己的男朋友是多温文尔雅而不是老家那些男孩子几句不离脏话。我多想让她看看我结婚时的样子,可惜……
我有些抱怨我的妈妈没有在离开那么多亲人的状况下尽力把姥姥照顾好,可是我又不忍心伤妈妈的心,因为那也是她的妈妈啊。以前我总是忙忙碌碌的工作着,谈着恋爱,计划着节假日去哪玩,却没有把父母亲人列进我的计划单里面,因为我万万没有预料到短短几年亲人会一个接一个离开……
究竟是预料不到还是不去预料已经不在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珍惜身边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