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警察就来了,到监控室找到了正在查监控的严老师,并请他去配合警察调查。
祁顺查看了办公室的情况后,询问了严老师物品丢失的情况,然后也提出了看监控录像的要求,留下了尹元亮给严老师和同学们做笔录,自己离开了办公室,向监控室走去。
“什么,你说你们是重案组的?”
同学们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察一手拿录音笔一手飞快地写字,龙飞凤舞,再听说他们是重案组的,纷纷都围了过来,把自己查找资料的整理情况给他说了。
“领导说了,你们这学校是研究国防工程的,所以,必须重视。”尹元亮诚恳地点点头说道,“教授,你确定那些纸质文件没有丢失吗?”
严老师不敢点头,只好看看那群整理文件的同学,同学们也纷纷点头。
“但是没丢失不代表小偷没有偷拍啊,”尹元亮挠挠脑袋,继续边写边问,“电脑呢?”
严老师:“电脑肯定被动了,连电脑桌面都给我换了,这分明就是向我示威!”
尹元亮认真地记下来,“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严老师回头扫视了一圈办公室,摇头,“应该……应该就这些了。”
尹元亮点点头,记录了下来,然后他绕办公室一圈,挨着检查,最后在书架旁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本牛津辞典上,这正是昨天加百列发现枪的地方,他故意观察了书架上的灰尘,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将辞典拿了出来,露出了书皮上的锁。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问。
“是……”
“打开。”尹元亮把辞典递到了严老师的面前,示意让他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同学们也很好奇,谁也想不出这么一本普通的辞典竟然还带着锁!
严老师接过了辞典,刚接过来的那一瞬,他似乎就明白了,里面的枪已经不在!然后他拿出随身的钥匙,打开了锁,翻开了辞典,“啊”了一声就把东西丢了。
尹元亮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直到他把辞典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在地上。他立即蹲下去,带上手套,翻开了落地的辞典盒子。
空盒子里,躺着一枚完整的子弹。
加百列拿走了枪,却留了颗子弹在这儿,仿佛是要向人宣布他来过。
尹元亮摸出镊子,将这枚子弹收紧密封袋,再把这本辞典盒子连同锁一并收进了密封袋。
“教授,这个盒子里,原来放的是什么?”
一边装东西,尹元亮一边问。
“这盒子一直是空的,没有东西。”严教授回答。
“空的?”尹元亮拧着三个密封袋站了起来,“那你上锁干什么?”
严老师没有回答,尹元亮也没有追问,而是拧着东西走出了门,想找祁顺汇报,却找不到他人哪儿去了。
“监控室,”严老师说,“刚才你那位领导说他去查监控了。”
昨晚的监控里没有丝毫破绽,张启航的眼睛注视着所有屏幕,认真地查看着,不放过一秒一帧。
正看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朗声道:“有大楼外的监控录像没……”
这时候,进门的人已经来到了他的旁边,他一抬头,发现这是个穿警服的人,愣住了,好久才站起来,让座。
“对不起,我以为是保安。”
祁顺摆摆手,问:“有发现?”
张启航摇头。
“那你要大楼外的监控录像做什么?”祁顺问。
“看看而已。”
这时候,保安进来了,祁顺叫保安将昨晚大楼里里外外的监控录像全部拷给他,保安点点头,接了硬盘走了。
祁顺在位置上坐下来,查看了一遍张启航刚才看过的录像,手指一边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他的浏览速度比张启航快,很快,把整晚的录像都看完了。
张启航就一直站在旁边,也没动,直到身后传来尹元亮找人的声音。
“头儿,你在这儿呢?”
尹元亮在门边也进来,也没招呼站在祁顺旁边的陌生人,手里拧着三个密封袋。
“看来你那里有收获呢?”祁顺说。
“发现了子弹,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尹元亮说着,看旁边的保安弓着腰来看那颗子弹,赶紧将东西收了起来,“那我先拿下去,有事儿叫我!”
尹元亮转身离开了,张启航的目光注视着他渐渐离开,好久,才收回目光。
“拷完没有?”祁顺对保安说。
保安拿了硬盘大跨步跑过来,“完了完了。”
祁顺接过硬盘,收起来,站起身,也往门口走去。
张启航没有跟上,但看得出来他很想跟上去。“警察同志,那个……”
祁顺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他。
“刚才,那个同志说,子弹?”
“不要声张。”
言毕,祁顺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警局,尹元亮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和云秋希说开了,把他看到严松的一举一动绘声绘色地讲出来,连表情都不放过。
云秋希笑了,“我觉得你有当演员的潜质,剧组招群演你可以去试试。”
尹元亮挠挠头笑了,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我给你说啊姐,以前我都不这么认为,结果今天一见,我真觉得当卧底才有影帝本色,他那副不认识我们的表情简直太到位了,真绝了,旁人绝对看不出来我们是熟人!连我自己都要被骗了,觉得这人要么失忆了,要么就是被夺舍了,哈哈哈哈……”
“是吗?”云秋希说完,望向祁顺,“做师父的怎么评价?”
祁顺也拉了张椅子,在云秋希的旁边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桌上密封袋里的那把枪,“我一直担心他发现枪后情绪会不稳定,不过,我觉得这担心是多余的。”
云秋希脑袋一歪,用一种奇怪的角度望着他:“哦?他不认识你这个师父了?”
祁顺笑了,“不认识挺好,在那种场合,他的话越少,对他而言越安全,毕竟他与严松关系太近,而严松则是墨杜萨的重要嫌疑人……”
“我正要给你说这个,”云秋希打断了他的话,“他,严松,不是什么嫌疑人,他就是墨杜萨!”
祁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严肃,“你查到了什么?”
云秋希转身将桌面上的电脑屏幕转过来,正对着祁顺,“你觉得,像严松这样的一个大学教授,收入如何?”
祁顺:“在锦都最贵的楼盘买套两百平的房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能负担儿子留学、妻子陪读也没问题,开百万的车也应该不是问题。”
云秋希听罢,继续说,“可问题是,他名义下的财产,和他的收入严重不符。你看,他虽然在锦都只有一套大学里的福利房,但是,他在美国洛杉矶,也就是他儿子留学的地方,有三套房产,分别挂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名字,三套房产是挨在一起的,然后被他建成了……”
“哇擦!这难道不是城堡嘛?这么大!”尹元亮一声惊叫。
说城堡是有点夸张,但从照片和地图上看,这三套房产连起来,把它称作一座花园酒店大概是可以的。
“他儿子上学就住在这里,从他妻儿的各种社交账号里可以看到他们的照片,说明他们确实住在这里。别急,还有。”云秋希抽了一叠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他们俩,“严松在国内银行的账户上有百来万的存款,他妻儿在美国的账户上,有两百多万的存款,美金,大概是日常的生活费。”
祁顺颔首:“知道了。”
拿着另一张纸的尹元亮眼睛已经瞪大了。云秋希从他手里将纸拿过来,摆在桌上,指给大家看,“现在重点来了,这是严松以个人名义在瑞士银行开的账户,这里存的,才是他真正的财产。”
尹元亮伸了五根手指头出来,祁顺仔细数了数纸上的那一串零,没错,五亿,欧元。
“你黑进银行的系统了?”祁顺问。
“根本不用我去黑,”云秋希耸耸肩,说着,她又指着银行账单上的另一个转账账号说道,“严松几乎所有的钱,都是由这个账户转过来的,我也查了,结果,查到个老熟人,海神。”
一听见“海神”这个代号,祁顺感觉神经一炸。如果说“墨杜萨”是T国间谍组织中最前线的一端,那么“海神”就是T国间谍组织在中国的总指挥,身份不明,性别不明,年龄不明,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多个人,甚至是个组织。
“名字叫什么?”祁顺问。
“他写的名字,是SeaGod,”云秋希指了一下签名的位置,“没错,就是海神的意思。然而我继续追查下去,发现这个账户实际上是T国政府行为,根本查不到人的头上,我只能以系统中储存的签名字迹来作对比,可以确定,这个账户的主人,就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海神。”
祁顺感觉绷紧的神经顿时轻松了许多,揉揉酸痛的眼睛,开口说道:“告诉加百列,可以行动了。”
加百列沉寂了几天之后,选择了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动了身。通过云秋希的定位,确定严松当晚在办公室,也就是学校所谓安保系统周全的船舶铸造系系办大楼——从被盗的那天开始,严松便住在了这里,整理资料,修复数据,以及每天接待来调查的警察。
巡楼的保安在走过四楼的时候和严松打了个招呼,然后将走廊的大铁门拉拢,虚掩着。随后保安回到了值班室,看了一眼监控视频,无恙,于是放心地趴在桌上打瞌睡。
黑暗中一身黑衣的加百列走了出来,兜帽将他的头罩住,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口罩。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保安的身后,从衣袋里抽出一个小瓶喷雾剂,朝保安的脸上喷了一下,很快,保安发出鼾声,静静睡去。
“现在你可以随便走动了,我已经大楼的监控系统全部黑掉了。”
对讲机中,云秋希说道。她从监控视频里看得到加百列,黑色的身影仿佛和视频里的阴影融合在一起,要不是他在走动,几乎就要看不到那里有人的存在。
黑漆漆的四楼走廊,只有严松的办公室里开着灯,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映照着严松在里面来回踱步的影子。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当一道透亮的闪电划过夜空时,整栋大楼的灯灭了。
严松愣了一下,他觉得这种时候不应该停电,更何况这栋大楼的启用时间并不长……但当他看到闪电照亮大门口那个黑色人影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死神降临了。
早已年过半百的严松身手哪里比得过年轻的加百列?根本不用多少时间,加百列已经把他逼到墙角,冰冷的刀刃捅进了他的腹部。
这一刀没有伤到重要的内脏,严松只是感觉腹部突然一阵痛,但这种痛自己还能忍,于是放弃了推开面前的这个杀手,而想伸手去摸衣袋里的手机,然而加百列的动作比他快,他还未把手机拿出来,拿手机的右手已经脱臼。
第二刀也捅了过来,紧接着第三刀,第四刀……直到严松的视线越发模糊,往下慢慢坐下去。
这时候,加百列从他脱臼的右手中拿走了手机,果然,他本来想用快捷键拨打电话,电话簿里这个电话号码没有设定人名,只写了个编号“2”,除此之外,电话里还有编号“1”的电话号码。加百列将手机关机,然后摘掉了电话卡。
严松还没有断气,只感觉到自己身上滚烫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流,同时也能模模糊糊地看见面前的杀手一身黑色兜帽卫衣,下身穿着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皮鞋——一身都是黑,黑得什么也看不清。
“你……是谁?”
他的声音也越发不清,但除了加百列没人能听见,包括刚才他的惨叫声,都一并被天上的雷声掩盖了。
加百列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雷光闪过,只勉强看得见他的眼睛,里面闪着仇恨的光。严松努力想看个明白,但只能看到他缓缓将右手拿的那把已经快要钝掉的刀换到了左手,高高举起,朝着自己大椎的放下落了下来。
在死之前的那一刻,严松突然灵光一闪,在记忆中搜索出了那个左撇子狙击手的身影,但自己从来都没看清过他的脸,只隐约觉得越发清晰,越来越明白。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但,一切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