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上响起持久而顽固的声音,看来我要是不开门,它就是三天三夜也不肯停下来。八成又是他,简进,一个热学级文学青年。都怪一个多事的亲戚,把他介绍给我,这些天他几乎天天上门,要我指点他那狗屁不通的文章。昨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对他一篇所所谓呕心沥血的新作提几点意见。
我将笔用力而急躁地在稿纸上画圈圈,直到纸被戳破。门外那狗急跳墙般的敲门声丝毫没有减下来的意思,我的心情一下子糟糕透顶,我只好丢下手中的笔,起身……
“邹老师,我遵照您的意思修改好了”,简进有些畏惧恭维的递给我一叠纸,我想冲他发火,甚至是打他一顿,但最终我还是控制住了“好吧,我帮你看看。”我笑着对他说“你回家等吧,一定能发表”,说这话的时候我嘴角一阵抽搐。简进一听说“发表”,心里乐开了花。眼睛鼓得快要掉出来了,眉毛笑得像一把弯弯镰刀。
简进走后,我用力把门一关,“哐当”一声震得我耳朵起了茧,我随手将简进作品扔到写字台,继续我的写作,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很烦,总觉得简进的作品有些碍眼,我只好将它方在茶几上,一刻钟后,焦躁,这次,我直接将其扔进垃圾桶。这下我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第二天,又是一阵讨厌的敲门声,我实在不想看到他。“是简进吗?”我有些无力的问到。“是的,邹老师,我,我是来看看您修改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发表呀,您可以开开门吗……”不停地琐问将我最后的耐性磨尽,我有些不耐烦了“你以为我是谁,哪有这么快,你还想不想发表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如果我站在他面前,我真想向他泼油漆“简进啊,我特别用心地在改你的文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频繁地来,等发表了,你一定会出名的”,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我在嚼一块石头,不一会儿。敲门声停止了,我突然有些愧疚地看向垃圾桶……
这话真管用,至少我有一个安静的周末……
一星期后,亲戚来到我家,笑眯眯地说“简进要发表文章了,真得感谢你”,“你怎么知道”,我满脸的疑惑,“怎么会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
原来,简进在上周在被我骗走以后,回家制作的海报传单等全是关于他发表文章的事,不仅街头巷尾贴满了所有公示栏,他还把这些俗气的海报贴在学校门口,让所有人支持他,估计现在连小学生一提起他,都觉得脸红,还听说厕所清洁工都将他的“小报纸”从厕所清理出好几箱,真是让人叫苦不迭。
听到这儿,我突然觉得有些后悔,同时心中满怀愤怒,他真是疯了。我真想拿文章砸向他。就在这时,简进兴冲冲地朝我跑来,此时我就像吃了辣椒的恐龙,满腔怒火恨不得将他烧成炭。“简进”,还没等我开口,我冲他大吼一声,简进看着我严肃的样子,像犯错的小孩,眉头紧锁,不断扯扯自己的衣角,一会扣扣手指,一会摸摸鼻子“你用不着这么做,你根本不是搞文学的料,修改一万遍也没用,就你那文章,还想发表,别做梦了……”,没等我说完,简进已经大叫着跑出去了。
几天过后,我正在整理日记,突然,简进破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狰狞恐怖,醉熏熏的站在我面前,手里的刀不停地摇晃,连站稳都不易,此时的他完全没了文艺青年模样,倒像是一个臭流氓在打酒疯,口里满是疯言疯语。我害怕得有些不知所措,趁他意识不清,我弱弱地说到“简……简进,你怎么了?你是来……来拿你的作品吗,在……在那边写字台上。”他听到此处,缓缓朝写字台走去。我便疯狂的跑出门,脚底似乎抹了油,我是在疯狂的逃命。我知道这是我不经意间撕毁他的信心的代价……
没过多久,就传来简进的噩耗,被法院判3年有期徒刑,我没去过问他因何而获罪,只是慢慢的罪恶感涌上心头,有些自责,因为我的鲁莽行事葬送一个青年的前程。之后我去看过他,他不言不语,坐在角落仿佛这个世界与他毫无联系,面若死灰,如同被人在心里捅了一刀,止不住地流血……我告诉他,太过执着并非好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条条大路通罗马……
从那以后,我在没去看过他……
时间过得好快,滑过发丝,溜过指缝,转过街角,不知不觉中。三年过去了……
一天,我正在处理院子的杂草,来人穿着西装,头发檫得油亮油亮的,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邹老师,”他笑着叫道,正式这个微笑让我想起曾经那个热血青年简进。岁月的利刀在他脸上划下痕迹,时光磨掉了他的锐气,拿走了他的青春却给了他一具皮囊,他的起起落落不怪罪是拜我所赐,而且还很感激我,如今他已经和监狱长的女儿结了婚,现在可以接手狱长的事业,如今的他已经是面包牛奶全都有了,他积极向往生活,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人生兜兜转转每天都有改变命运的事情发生,生活给了我们很多阻力,那是我们的垫脚石,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恰如这意想不到的命运敲门声,不可思议,思考的方式不同,或许你会认为这是在历练你,也或许是在耍你,不过,要知道的是任何皆大欢喜的结局都不是一路顺风顺水。保持好的心态,何畏一时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