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是往日

天气转凉,持续了好几天的暴雨到了今天戛然而止。我看向窗外,山间云雾缭绕,而一丝久违的阳光拨开云雾,确是迎来了秋。没有了盛夏骄阳的炽热,秋日显得更加轻柔。

工作了一个夏的风扇此时静静地呆在客厅角落,冰糕也开始冬眠在冰箱里。爸爸坐在沙发上刚打开电视,我听到天气预报的声音:今天起,我国西南地区气温开始小幅度回升,降水有所减少。心中不免开心,我最爱的秋高气爽已经到了。

初秋时节,最重要的事便是开学了,随着新学期的开始,真正的秋天也到了。前几日恰逢开学日,时隔很久在这么繁忙的日子里闲散在家,着实需要适应一番。心境与以往似乎是不同,回忆起上学的时光,似是触动着心底的一抹温柔。

“春风吹过我的发丝,骑着自行车穿行在校园的时光是恣意的。”这离我渐渐远去的回忆,总会夹杂着一种特殊的感觉。有时候,是花香馥郁,是初春暖阳刚刚好;也有的时候,是倾盆大雨,乌云密布下的匆匆前行。

“我坐在飘窗上,身子靠着墙壁,手里拿着一本刚从学校门口买来的杂志。这是周日的午后,高三一周唯一的休息时间,没有阳光。这里是重庆少见的平原地区,一望无际的田地上方,伫立着孤独的地铁轨道,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一辆地铁呼啸而过。我看向远处,阴云密布,云压得很低,给土地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再过半小时,远处的暴雨肯定会如期而至。”这是我高三写的日记,那时住的几楼我忘了,手里拿的杂志写的谁的八卦我也早已记不清了。每当提及那段时间,我总会用岁月静好来形容,尽管我知道那是最辛苦的时候。

回忆,让人向往与怀念,让人希望时光能倒流去追忆。美好的往事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让我觉得与众不同,像是强化了一种感官——许是听觉,如夏夜蝉鸣;又或是嗅觉,似新雨过后的泥土清香。这些特别的声音与气味比事情本身让我印象深刻,以至于我竟分不清是我赋予记忆独特的标记,还是回忆是基于此衍生。大脑精密储存着影像与画面,而听觉、嗅觉充斥着脑中浮现的整个场景。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再次偶遇熟悉的声音、着迷的香味,特定的情节在脑海中被瞬间唤醒。就像是,桂花的香气让我回到中学校园,倾盆大雨声令我想起成都夏日傍晚,而檀香又能回忆起一次旅游......

回忆是可以被感官美化的,它们一部分被花儿的香味萦绕,而另一部分被午后的阳光洒满。其实,我们很难去记住生活中所有的细节,留存在脑海里的仅仅是一些有用的信息。大脑筛去干扰我们的琐事,记忆中储存的场景马上就纯净了许多,再对仅存的事物进行加工渲染。噔噔~美好的回忆,上线。

记忆中的学校,还是那群天真烂漫的好朋友,跑着跳着,互相打打闹闹;小时候枫叶漫山遍野,落叶落满地的时候,景色比书里写的还美。就算后来故地重游,也没了当时的惊叹。读大学时,常常怀念高中酣畅淋漓备战高考的纯粹;高中时,却无时无刻不想念小时候的无忧无虑,想念夏天傍晚在小溪里抓螃蟹。而现在,当大学时光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我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就算是辛苦难熬的军训,都觉得美妙难以割舍。

实在很感激,能有把过去的时光都美化的超能力。继而在有时,感觉生活很特别,很有意义。有的人,郁郁寡欢,发现现实与过去比起来实在太不如人意,从而热衷于追逐过去的回忆,怀念过去,想要找到当初的感觉。很多时候,对现在生活的不满意,都来自于与从前的对比。却不知,生活给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此时的回忆早就已经被悄悄加工过了。那时年少,拿着画笔,一笔一笔给回忆上着色,最后成品美得如天边的云彩,我们都忘了过程,只记得最后那张照片里我们是笑着的,有时大笑,有时微笑,还有的时候笑中带泪。

大脑放了一个烟雾弹——过去永远是美好的。回忆是自我保护机制在遇到困难时,筑造的一道城墙,用来抵挡厄力入侵。但事实证明,当时的场景远没有回忆中那么美好,或许它和当下一样,并不是完美的,充满着酸甜苦辣。人们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这一点你我都深知,又或许此时你正在珍惜那些已经遗失的美好。当有一天你终于回到现实,才发现因为执着于追求过去,错过了身旁的美景与人,错过了已经成为昨天的今天。

在大多数时候,人们总是要活在当下并向前看的。回忆固然是美好的,但莫非要等到此刻变为过去,才会猛然醒悟追忆现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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