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子,没有人值得你对自己的人生做出这样的妥协。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去交流的,因为当时我专业英语差的一笔,而且一点都不擅长电脑制图和写paper,我真的完全是为自己考虑。”
“你自己天真不要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好么?君子心度小人腹,你只有遍体鳞伤的份。答应我,不要闹了好吗?”
“璇儿,退一万步,就按你说的,我是自以为是了,你真的不是为了我,那你还不是要往帝都去考?也就是说,不管你是工作还是读书,至少在未来的两年和三年,都是一样的异地,你这样做一点价值也没有!”
“你就听我一句好不好?咱们不考了好吗?我陪你去买秋冬的正装,半死不活拖着人还不给人转正的实习咱们不干了。你不是说过想要做品牌推广之类的工作?那就去投啊!再这样蹉跎下去,你回错过秋招的!”
……
整个周末,陈辰什么都没干,所有都脑洞和精力都放在说服璇子不要去考研上。但璇子却“八风吹不动”,稳坐图书馆。若说私心,她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爸妈是不希望她这么早出来工作的,她要继续读,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别说读硕士,最好读到博士,再整个博士后,在高校谋个教职,简直完美。
璇子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否则她也不会放弃推荐面试研究生的资格;更不会在大三的时候就各种找实习,做实习,还拼命去不补传播和营销方面的各种理论和干货。但如果,她做出其他的选择,对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都有利,那她自己,也许就可以放到一边了。
反正她也不讨厌写论文,虽然也知识不讨厌了。但想来,就算写一辈子,也没什么的,毕竟,又不是写不来。不过是闷了些。至少还有陈辰嘛……
如果陈辰也不在了呢,璇子好歹也是二字头马上踏入社会的人了,总不会像十五六岁的妹子一样,觉得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她当然设想过,如果与陈辰分开,她面对自己的选择会不会悔不当初?
璇子给自己的答案是,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不会后悔,如果到时候真的做不下去,大不了不读了,大不了辞职啊,人是活的,随机应变就是了,何必为了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这样纠结?
她沈青璇长了这么大,还真没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因为她一早知道,如果错了,及时改正止损才是王道,后悔?没有一点卵用,难不成哭一会子,事情就能变好了。
袁姐说她草率,陈辰讲她天真,她统统不放在心里。因为她完全是把事情想得清清楚楚了之后做出的决定。决定考研的那一瞬间,她已经答应了自己,即便错了,也不怨尤。
吓退了众多追求者的,也许就是璇子身上这种几近凛冽和决绝的洒脱,她不需要后路,沈青璇只会一路向前。她不以此为牺牲,也不奢求用自己的选择来换取陈辰的承诺,听起来很酷对不对?可心里会不会苦呢?
别问她,就算问了,璇子也会告诉你,苦不苦,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心甘情愿。
她开始复习的并不算早,但她底子真的不算差。璇子一直是一个有自知自明的人,看过两天的书,她已经有预感,自己百分之九十考得上,剩下的百分之十,留给调剂。其实这也是璇子不想考研的重要原因——对她来讲真的一点挑战也无。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整个周末,她一直待在图书馆自习,陈辰就坐在她对面,在自习室的时候,陈辰就盯着她看,因为总不能打扰其他人“兢兢业业”的复习,随处可见的都是四六级,考研,考公,雅思托福GRE……图书馆什么时候寂寞过?
但只要璇子离开座位,比如去接热水,去买喝的,去吃饭,甚至是去卫生间,他就回小尾巴似的跟在旋子后面,一遍一遍跟璇子说着他所有能够想到的劝她放弃考研的理由。
璇子的无动于衷让他绝望。周一一到,陈辰就只能继续马不停蹄地奔波在各个教学楼之间,他这学期的课本身就多到让他怀疑人生。可他上课去了,难不成放任璇子在这里为了他拼命复习?
陈辰这样反对还不是为了璇子?明明这件事对他是最有利的——他何尝不知道,璇子是不想跟他有太多人生阅历上的差距。他何尝不知道,如果叶浅现在就要去工作,他们的生活重点会一路南辕北辙,直至没有交集。
但听到璇子说要去考研,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可以。他眼见的,璇子怎样从天天被骂,稿稿被返,到一字不改,怎么写怎么过。这一路走的多难,璇子都不曾想过放弃,现在,却为了他……
陈辰当然知道,璇子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除了为他,再没有别的解释。当初因为他要出去交流的事情,爸爸已经找过她,陈辰也知道,关于这件事,璇子一直有心结,她觉得亏欠他。
但他不需要她报答,就算真的要报答,交不交流这事儿,哪里就这么重要?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怎么当得起璇子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这样的牺牲?沈青璇明明值得更好的人生。
但任凭他如何苦口婆心,璇子就是一点反应也无,坐在图书馆,复习得心平气和,搞得陈辰一点辙都没有,回到寝室也是少魂失魄,唉声叹气。
“我说,陈大神,人家要考你就让人家考呗,考研诶,别管为了什么,怎么也算不得是坏事吧?怎么还值得这么着急上火的?”周有南一边打游戏,瞅着陈辰这副样子,也不由得要开导几句。
“你不知道,她爸妈都是做这个的,她一直都不喜欢考试写论文这种的。她说过,她‘心在天山’,现在要为了我却甘心‘身老沧州’?我怎么当得起呢?”
陈辰躺在床上,眼睛呆呆地瞪着寝室煞白的墙皮,悠悠地说着,仿佛是说给周有南听,又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怕的是这个啊原来?合着你是怕自己以后辜负了人家,在这儿给自己留后路呢?”周有南是说者无心,毕竟他本身就一根筋,一多半用在游戏,一小半用在吕思柔,跟陈辰对话,那完全是不经大脑的。
可陈辰却听者有心了,南南的话让他不寒而栗,他说的没错,难道自己潜意识里,为的不是璇子,而是为了自己?
真的是像少心没肝的周有南说的,“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