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第二十八届柏林园征文,所有内容均为本人原创。
母亲有一对黄金耳环,底下坠了一颗小小的圆珠子,走起路来珠子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黄金色泽纯正,珍珠莹白圆润,一黄一白,一个古朴一个俏皮,组合起来竟然也十分好看。对这对耳环有印象不知是几岁起,只是恍惚记得好像每次要过年的时候,母亲都会戴上它。
“小儿不识月,呼作白玉盘。”正如年少的我,从一开始见到母亲耳朵边那一堆晃动的珠子,就只知道要穿新衣服换新鞋。外面的鞭炮噼啪作响,我被母亲抱在腿上,大人们其乐融融地聊天吃饭,我瞪着一双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努力想听懂大人们口中说中的话,却费尽心思也搞不明白,索性不去管。口中吃的东西没了,便伸出小手,费力够着母亲旁边晃动的小珠子。
珠子沁凉,一碰就动,甚是好玩。大人们见我的动作纷纷笑了,母亲仿佛也高兴起来,一把把我抱起,凑我过来叫我摸,嘴里还说着,囡囡长大了,快些长大,妈妈就给你戴。
时光大概偷听到了母亲与我的悄悄话,竟真的如她所说,一眨眼,去年的衣服便偷偷缩小到我怎样努力都穿不上;小时候要母亲弯下腰我才能碰到的珍珠坠子,现在仍然挂在母亲耳边,竟是能被我低头看见的了。
母亲越长越矮,我却愈来愈高。不变的是那新年时挂在门口的红灯笼,不与人们一起喧嚣,不和鞭炮一起炸裂,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用柔和温暖的目光看尽这一年来的起起落落。
时间大概是被我吃掉了吧,它走得毫无痕迹,又太多匆匆。我抚摸着母亲首饰盒子里的那对耳环,从小手到大手,从稚嫩到成熟。它在母亲耳边,年复一年见证我的成长;我亦站在它身侧看着母亲,确实迟迟不肯相信,母亲也已经,不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