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十年》推进到高中阶段,倍感兴奋和纠结。写出来的目的是希望释放大脑内存,留给平静生活一点空间。三年里有很多人物和故事,但多数处在记忆与忘却之间。与大学同学聊高中时代,我发现每个人的故事像世界上的片片雪花,没有完全相同的。从来自教育大省同学的述说中,他们的教育方法和学习态度使人震惊,尤其是说到一个教室八十多人,一个年级有三十几个这样的班,顿时密集恐惧症就会出现,压抑感空前。当然我非常佩服他们这些被训练出来的学生,逻辑足够清晰,目标足够明确,最明显的表现是对考试的准备和态度,实力是绝对的。在佩服他们能力的同时思考更多的是年轻人对知识畸形的渴望心态,唯分数论的目标管理体系造成了很多年轻人对待知识并不沉稳。从另一方面讲,我鄙视不尊重知识的观念,讨厌不尊重知识的人。很多同学和我一样来自边疆欠发达地区,我们被教育成什么样的人其实并不清楚。经过和不同地区的人交流,发现最成功的教育不是一段时期内通过三四年的努力换取一生的幸福,而是用一生的努力换取短暂甚至迟到的幸福,也可以说,我们随时都会面临失败的危险,可以肯定的是在讣告中将成为最成功的人,但是在回归无序原子状态之前对自己是否满意还有待商榷。教育与被教育是一个系统工程,活到老学到老,我想最初对知识的渴望源于多年来的求学动力,否则很有可能半途而废。而高中,仅是求学路上的一个阶段,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一些东西。把记录变成一种习惯,等我老了,回看这一段稚嫩单纯的文字定会笑出声音。
文字回忆进入高中后,描述所经历的生活变得很混乱。其中掺杂着过多的个人思绪使文字看起来越发的主观,后来想想原本就是写给自己何必强求足够精彩呢,最重要的是真实。在我的记忆中有这么一节课,分析文章为什么在不断的回忆过去,老师的解释是对现实不满,借古讽今。我也如此,满脑子的回忆却装不下精彩的现在。夜已深,有几个同学在教室里为考研奋斗着,复习着英语和数学,而我却窝在教室最后一个座位上,披一件大衣,奋力地敲击键盘,每天几千字不等。祭奠逝去的青春,感悟操蛋的人生。可能是因为此地几乎没有女孩儿,所以在我记忆中“无关紧要”变成炙手可热。当大脑中没有新鲜事物填补时,就在翻炒本来的存货,而我恰好如此。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更长,时间是把杀猪刀,被放血后可能会舒服些,血压降低直至死去。当年认为是天大的事儿此时也变得一文不值,仅仅配得上莞尔一笑,随它去吧。
刚开学的时候有过几天军训,多数人跟不上训练的节奏。天气炎热,午饭后大家回到教室将三十几块钱买的假迷彩服上衣脱掉当枕头,躺在桌子上睡觉。有一个女孩坐我正前方,穿着淡色紧身T恤,里面是吊带内衣,腰特别细没有任何赘肉,我惊讶的是她的腰还赶不上我的腿粗。也许这婀娜腰肢是我对军训的全部记忆。我不喜欢这样的身体,太纤弱没有任何抵抗力,失去本应有的活力,但其他女孩朝圣般的目光让我感到审美观的不同。军训过程我完全不记得,军训结束后,教官来到教室向我们道别。他的个子不高,来自西部省份,面相远远超越实际年龄。站在讲台上有些拘谨,左右摇摆,手势全是右手的上下摆动,语言梗塞,看得出他有些紧张慌乱。讲话的内容有两项,第一是告诉我们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未来大有希望;第二是羡慕我们的学习机会,由于种种原因他本人并未如愿继续读书,略带悔恨。后来说到伤感处,他的眼圈变红,但当时的我们理解不了即将掉落的泪水,我们体会不到渴望读书而读不到是什么感觉,也体会不到人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