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渐渐好了,虽然还是戴着口罩。不断有好消息从抗疫前线传来,住在小县城农村的很多人,也都躁动起来。
是啊,过不容易过年回家一趟,在正式复工之前,所有已经嫁人的妇女们,都想见见自己的爸爸妈妈,说上几句话,为他们做点事情。不管是添置家具,还是准备午餐,天底下所有为人子女的心情,我想大都一样。
我妈妈很想我姥爷。
我姥爷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个可怜的人物形象。姥姥好几年前左右就走了,他一个人,也不知道半夜偷偷哭过几回。我妈妈从没有向我提起过我姥姥姥爷的事,我们也从来没有问起过,只是今天好不容易去见一见我姥爷,看到他满身辛苦劳作的痕迹,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姥爷是个菜农,不过我爷爷跟我说,姥爷以前是做家具的,家里妈妈的一排柜子,几个箱子就是作为我妈妈的嫁妆被送过来的。也许是盈利不好吧,不然姥爷怎么会去当个菜农呢,而且一下子与各种菜那么多年的交道。
当菜农的姥爷自己辛苦,劳动成果却大都以低于市场价买了出去,要么就是送给邻居们,还有我家。一年四季,我们总会从姥爷那里得到很多新鲜的蔬菜,我的夏天,很多时候因为有了姥爷种的小甜瓜而变得更加清爽甜蜜。
我不知道为什么姥爷要选择种菜这样一条辛苦的路,从每一粒种子被埋进土壤的那一刻起,我的姥爷就像是背负着多么重大的使命,整日不得空闲。有哪个人不想好好歇歇呢,那个人不想在午后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被风吹来的鸟叫叫醒。我姥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要把自己活成一个别人眼里苦行僧似的人物呢。为什么就不能歇一歇呢。
姥爷几年前是和他的孙子住在一起的。他们两个人,一起住了好久。关于我姥爷的家庭成员,各种关系难以解说,总之,姥爷和姥姥育有4个孩子,我妈妈,我姨,我大舅舅和我二舅舅。我妈妈和我姨是女儿,不能常常回家,更何况又都在外打拼。我大舅舅早年和一个女子结婚,生有一子,叫小乐,但是后来大舅妈跟人跑了,留我大舅舅一个人,但我大舅舅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我二舅舅,不是所谓逆子,但是娶了一个强悍的女人。这些原因,使这些子女们要对姥爷尽的孝道遥远而艰辛。
我姥爷,是不是不想成为子女们的负担,人到老年,到了半身入土的年纪,还想着出卖自己的体力去换取一些生活零用呢。我亲爱的姥爷,您的子女们,每个月会给您打电话问候您吗,每个月会给您寄生活费吗。要是他们好好地赡养你,你是不是就不用早出晚归了。
一座修好的楼房,只有我姥爷一个人。
一开始是有两个人的,我姥爷,和大舅的儿子小乐,但是小乐一年前选择在外闯荡,顺其自然地,就只剩我姥爷一个人了。
我没有尽到什么责任,我没有好好地趁放假时间看看姥爷。但是还好姥爷还在。幸好。
一年三百多天,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你一个人守着一座楼,像一个固执坚守着的勇士。你常常接到亲人们的来电吗?你会常常感到家的温暖吗?你会在天气转寒是收到来自他人增衣御寒的问候吗?你会在某个时刻眼光常常驻于某个方向流连吗?你会常常回忆起从前吗?
姥爷,你过得怎么样啊。
恩情,真的那么容易可以忘记吗?孩子们变成大人后,有了新的家庭后,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不回头看看吗?
我会对您好的,姥爷。今年五一放假若可以回家的话,我会去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