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爱

少女的公主梦

几乎每个女孩都有一段青春岁月是献给纯爱的,那种纯粹的感觉,仿佛一朵飘落在梅枝上雪花,无心沾染,只为圣洁的灵魂消融。

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次变革,父亲的生意由于经营不善,只好变卖原本买在城里的房子,以资抵债,举家搬回到启东的偏僻小镇——汇龙。

这里原本是父亲的祖籍,六岁的我,对这突发的变故,还处于懵懂无知,只知道可以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耍,又可以和疼我的奶奶在一起,那何尝不是一个孩子的童年快乐呢?

刚搬回汇龙老家的那段时光,记得父亲终日愁眉不展,经常醉醺醺的,很晚才回家,因此,每次回来,母亲总是赌气和父亲吵架,而每次我都吓的往奶奶怀里钻。

那时,我并不知道父亲和母亲究竟为什么吵架?他们总是关起门来,而且总能听到母亲的哽咽声,从房间里隐隐传出。

我醒来的时候,圈里的大公鸡,已经最后一次啼鸣了。

奶奶每天都起的很早,我醒来的时候,总能看到奶奶在灶房里忙碌的身影。

奶奶还是个锡剧迷,只要是镇里有演出,她总是场场不落下,她跟我讲的很多有趣故事,都是从戏词里听到的,记忆犹新的是关于七十二湾头的传说,据说“瀛洲仙境”就是因此而得名的。每年的四五月份,都是涨潮期,很多鱼群都有顺着长江入海口,回溯的习性,这个时候,也是渔业最繁忙的节气,父亲和母亲在一个渔场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奶奶常常带我去湾头上迎他们回家。那时候,我总不愿靠近渔场,因为我永远无法忘记那臭烘烘的味道。父亲和母亲的身上都有那种味道,所以,父亲很少在回家的途中,有抱我的习惯。

家道中落之后的父亲,一直是个很沉默的人。直到如今,我依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就放弃了自己在城里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事业,甘愿回到镇里的渔场,干着又脏又累的活计?母亲不希望我和村里的孩子玩的太近,如果我擅自跑去别人家,回来总是一顿责骂。

奶奶时常护着我,婆媳关系一度很紧张,但母亲毕竟是个善良的女人,看到父亲整天一筹莫展,再苦再累也没有一句怨言,只是母亲对我的管束越发的严厉,我曾经怀疑过,我是不是母亲亲生的,可是事实证明,母亲很爱我,即便是现在她依然是我可以倾诉的对象,我知道母亲希望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定要慎重抉择,怕我重蹈她的覆辙,希望我幸福。

一转眼,我都十八岁了,或许是习惯了镇里的生活,在我上中专的时候,就很少听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吵架了,但我越来越明白父母的苦衷,很想做个乖乖女,让父母放心,这大概是我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

一个彻头彻尾的灰姑娘,似乎不该有白雪公主一般的幻想。我时常一个人在暑假里跑去附近的湾头上捡很多贝壳,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砂卵石。

路过一个渔场的时候,总能看见渔场的伙计,趴在窗户上,偷偷看我的身影。我记得就在那个鱼场,有个同村的男孩,早早地就跑去渔场谋生计,他瘦长的身躯,可以看到肋排骨,干瘪的眼睛,身陷于眼眶,就像晒干的大黄鱼。他是那个渔场唯一不喜欢凑过来看我的男生。

因此,我对他的记忆最为深刻。我曾试图接近他,对他的生活感觉好奇,可是他却不以为然,似乎对我的美色天生具有免疫力。我被他的沉默深深吸引,以至于我不得不费尽心思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活死鱼”,我试图激怒他,可是他依然不理不睬,其实,他后来告诉我,他也给我起过一个外号叫做“美人鱼”,相对他给我起的外号,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歹毒了一些?

我们最后一次坐在湾头的沙丘坝上闲聊,是在中专一年级暑假结束的前一天下午,路过渔场时,依然有几个人偷偷地趴在窗口窥探,但我能听见他们大喊:“活死鱼!活死鱼!看谁来了!”类似的声音,萦绕耳畔。

他只是狠狠地斜睨着这群人,一句话不说,重重地放下一把钳头,向我走来。

“这群瘪三,别理他们!”他总是这么骂上一句,其他的话不多说。

湾头的风吹着我的白色纱裙,飘飘扬扬的,像是一抹坠落湾头的云。黑色的秀发也在风中飞舞,他走在我的身后,许久都是沉默的。我捡起身旁的沙砾,向湾头的江海里扔去,听不见声响,也似乎看不见浪花,只有巨大的风浪,一波一波的吹响。

“明天就要开学了。”

“哦!”

我不记得自己那天下午说了什么?但我清晰的记得他木讷的眼神,以及他离开的消瘦的背影,视乎巨大的风将他吹的东倒西歪的,似乎要飘进江湾里去。

我手里攥着他买给我的一个笔记本,上面的味道和父亲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打开笔记本,里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希望你每天都开心!落款是活死鱼的祝福。

我明白他不是我的白马王子,他充其量只是一批黑马,而且是浑身上下飘散着鱼腥味的瘦黑马,但是他看我的眼神,是温暖的,虽然我未曾为他留下一丝爱意,但是却有如湾头斜阳一般纯美的情谊。是的,我知道那不是爱,是怜惜,是不忍心,是好奇心。

带着他送我的笔记本,我走进了教室。暂时忘记了那片湾头,那个瘦消的身影,那一抹绯红色的晚霞。不知为什么?

我尽然将枯燥的生物化学课,变成了漫画课,整个秋天,我都沉迷于一只鱼的快乐之中。似乎在迷恋什么?也许是幻想里的一个世界,是我彩色梦想里的一个秘密花园。

秋天的校园,道路上黄叶飘落,但我却能感受到到处飘散着薰衣草的香味。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回到小镇,在家里照顾年迈的奶奶,享受母亲的美食。

学校的伙食很差,母亲说我像个馋猫,回来就是一顿饕餮大餐。

《薰衣草》电视剧正在热播,可是我只有周末才能看到,断断续续的,很想看完整的剧情,结果却收到了一个同班男生的生日礼物。

当着同学的面,我拆开了礼物,原来是一本印刷精美的《薰衣草》书籍。

于是,整个冬天,我都沉迷在《薰衣草》的清雅相宜之中,感受着故事主人翁的甜蜜爱情故事。

“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我的季晴川啊?”我傻傻地问自己。

冬日的暖阳,消融着厚厚地冰雪,远处是一对鸭子,在冰上扑腾着翅膀,嘎嘎的叫声,略显一丝凄迷。合上书,听见父亲从外面回来的脚步声,急忙走出了闺房。

父亲好像一脸的不高兴,想必今天又是打牌输钱了。

“爸,给你,戴上他,女儿保证你赢钱。”我把一双毛线织的手套,塞到父亲手里说道。

“这个织的真不错”父亲一时兴起,戴在手上,高兴的合不拢嘴。

那个周日下午,母亲把一周要吃穿的东西,塞得满满的递给我,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三年,母亲塞的不仅仅是吃穿的东西,更是一种温暖,一种无声的爱。

虽然小镇的生活很清贫,但比起县城,这里有种避世的清幽和宁静。每次假期和周末,我都愿意回到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和爸妈还有年迈的奶奶在一起。

但是,我现在必须为了将要临近的期末考试而惆怅。

就在那个冬季,我看完了《薰衣草》和《冬季恋歌》这两本书,每次走在雪花飘落的林间,眼前都会出现那一幕,姜俊尚和维珍在雪中嬉戏的画面。

和我一起来小镇的死党珊瑚,突然用她那双灵巧的手,在我的眼前摆了几下。

“哎,又再幻想什么呢?”

“你不会又是看书看的走火入魔了吧?”

回过神来时,没有做声,只是悄悄的往前走,我们已经来到平静的湾头。

眼前是苍茫空濛的江海,身后是密密的防护林,坝上还插着一排红黄蓝各色的旗子,但是今天没有风,都垂在那里。

珊瑚一直陪我在小镇里住着,她长着一双可以洞悉内心的眼睛,有很多话,想瞒也瞒不过她,所以,我只好向她坦白,她也是唯一知道我内心的人。

她外向,热情,富有朝气。而我却沉默,内敛,即便是遇到再大的事,也很冷静。但是偏偏那个冬季,奶奶却生了一场重病,住进了医院。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只听妈妈从奶奶的房间里跑出来,慌里慌张的大喊了一声:“孩子他爸,不好了,妈出事了!”父亲闻声,最先冲进奶奶房间,将奶奶背起,母亲,随后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奶奶身上,我和珊瑚都吓坏了,尾随其后。

走了很远才到了二叔家,是他用车把我们一起送去县医院的。坐在车里,我神情有些恍惚,心里害怕极了。车窗外的雪花,凌乱纷扰,犹如此时的心情。

耳边低低的响起母亲的哭声,身旁的父亲抱着母亲,安慰她,脸上的表情凝重而深沉。直到把奶奶推进急救室,大家才松了口气。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走廊里不时有护士急冲冲的走过。父亲一直保持一个动作,他把头仰靠在椅背上。母亲挨着父亲身边,一直盯着急救室的门。而我和珊瑚却靠在走廊的墙,珊瑚不时小声的安慰我:“没事的,奶奶一定没事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已经是下半夜了。整个医院很安静,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输液管里葡萄糖低落的声音。终于,手术室的门轻轻地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你们谁是病人亲属?”父亲连忙走了过去:“我是她儿子。”医生做了个手势,父亲紧跟着走到一个拐角,我们都站在一边,看着父亲和医生交流着。

随后,父亲大概近了CT室, 总之,我当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其实,奶奶整个冬天,身体一直不好,日渐消瘦,只是自己怕给家里添负担,因此自己一直撑着。

如今终于倒下了,不知她还能不能撑过去,我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一下子侵入骨髓。

看到父亲悲伤的眼神,我和珊瑚似乎都明白了,只是母亲还是不停的追问父亲。

父亲一声不吭的坐下,双手抱着头,很久没有说话。母亲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失声哭了出来。

整整一夜,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合眼,一直在重症病房外守候,直到第二天清晨,一家人才走进病床前,奶奶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叫我的乳名。

我一直躲在母亲的身后,不敢看奶奶的眼睛,因为我知道她将不久于人世。

我听到奶奶叫我,忽然扑向奶奶的床头,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前。

一阵酸涩的眼泪,像潮水般涌出眼眶。

珊瑚看我一直难以控制情绪,就上前将我拉开。

奶奶看着我的样子,让我一辈子难忘。就在第二天的夜晚,奶奶一句话没留,离开了我们。

办完奶奶的丧事,已经接近年关了。

这个春节,村子里其他的人家都欢天喜地的过年,唯独自己家里格外冷清,也许一家人都还沉寂在失去奶奶的悲痛之中。

只是谁也不说,都在内心隐蔽着。

珊瑚也回自己家了,我时常一个人都在被窝里哭泣。看着奶奶留下来的遗物,心中总是引出很多思念。

一场大雪之后,天终于放晴了。

开学的前一天,我再一次去了湾头,因为那是从前奶奶常带我去过的地方,还有那架在坝子上的戏台子。仿佛又看见奶奶的身影,笑着跟我讲龙王在这里汇聚的故事(汇龙的由来)。

新学期,我被分到了另一个班,同时也换了一个新的女生宿舍。

认识了一个叫涵雪的同学,她说她也是汇龙镇的,只是她住在七十二湾头的最东边的一个村子,叫湾仔村。

她是个很爱慕虚荣的女孩。

既然在一个宿舍里住着,又是同一个镇上,因此大家走的近些。

由于进入一个新班级,又换了宿舍,便暂时忘记了伤痛,把精力都花在了学习上,毕竟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视线里多了一个人,他应该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友。他叫胡长安,阳光帅气,也是今年刚被分到这个班的,据说,他是个运动天才,最好的成绩是去年的全省运动会上创造的,1500米长跑项目中,以3分55秒夺得冠军。

他是从体校转来的,因为他在一次意外车祸中,小腿重度骨折,失去了继续追逐梦想的机会,只能在家人的安排下,进入了现在的县一中继续学业。

每次谈起他的过去,都会惹来一群女孩围观。如果一个男孩长得帅,天生就对女同学有难以压制的诱惑力。

我和长安真正的相识,应该是在2007年春天,学校组织的一次郊游上。

他的歌声同样吸引那些女孩,郊游的时候,我不小心滑到了,是他把我扶起来,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其实你可以穿一双更加轻便的鞋。”

当时我很囧,因为我是临时被涵雪拽来的,原本打算和珊瑚一起去她家的,可是涵雪说要帮她一个忙,谁知道忙没帮上,反倒把自己的腿给扭伤了。

接下来的行程,几乎是一瘸一拐的走完的,大家都在忙着烧烤,我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海边,看潮水漫过沙子堆砌的城堡,想起谢婉莹的散文《海恋》:我的这片海,是在祖国的北方,附近没有秀丽的山林,高悬的泉瀑。冬来秋去,大地上一片枯黄,海水也是灰蓝灰蓝的,显得十分萧瑟。

春天来了,青草给高大的南山披上新装,远远的村舍顶上,偶然露出一两树桃花。海水映到春天的光明,慢慢地也荡漾出翠绿的波浪……

我用手指在潮水拍打过的沙滩上写下“海恋”两个字。长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

“没想到你也很喜欢冰心的散文?”

“我只是喜欢她这篇描写海的。”

“那你应该看看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他的话无意中像一把剑,刺中了我的伤口。

我沉默的走开了,他一定感到莫名其妙,因为我的表情很难看,他应该意识到什么,只是“哎!”了一声,我早已朝着长长的海岸线,慢慢地走去。

心里想,这个长安,还真行。不光是个受伤的运动天才,还是个情歌王子,在他身上显现了文艺与运动的和谐共存。

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正和涵雪有说有笑的,我脚不舒服,就先爬上了大巴车。

透过车窗,我看见傍晚的阳光,正在变幻,像是一个艺术家,正在描画他心中的海景。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谈笑着。

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我发现原来涵雪喜欢上了长安,我觉得这招苦肉计,应该让涵雪来演,这样她就更能够如愿以偿了。偏偏老天让我今天如此狼狈,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郊游结束,涵雪在女生宿舍大肆宣告她的胜利,原来涵雪当晚回来,是长安一直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的,这可是一条爆炸新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宿舍楼,成为当晚的小报头条。那一刻,涵雪得意的眼神,几乎秒杀了所有艳羡的目光。

回来的时候,珊瑚陪着我去学校附近的医院,拍了片子。医生希望我静养一段时间,不要做剧烈运动,我只好坐在宿舍里看书。

就连伙食,都是涵雪和珊瑚帮我打回来。这一天,长安突然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我一听是他的声音,就告诉他,涵雪出去了,没想到他的回答很让我惊讶。

“我是来看你的。”

“好些了吗?”长安很关心的样子,让我有些诧异。

“没关系,好多了”我随意应付了一下。

紧接着,一直没说话。我看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

就在他刚要转身离去时,涵雪从外面跑了进来,她并没有在意长安的表情,只是一阵惊喜。“长安!你是来找我的吧?”涵雪含情脉脉的问道。“我这里还有两张电影票,给你。”他把电影票递给涵雪,并斜睨了身旁的我一眼。

然后,转身离去。

涵雪激动地拿着票,看那架势,当时要是我不在的话,她会扑到长安的怀里,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涵雪转过脸,对我说:“要不,你陪我去吧?”我试图想找个合理的理由,刚想说,涵雪先发制人说道:“你不会不够意思吧?你放心,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是很方便,大不了骑车带着你。”我还是摇摇头,涵雪步步紧逼:“好吧!外加十天的中午和晚上的伙食。”看来这次涵雪是动真格的了。

为了和长安在一起,就连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我说:“十天就算了,我也差不多快好了,反正这个周末也要回家一趟,要不你就路上给我做个伴,照应我一下,我想带些东西回去。”涵雪连连点头,终于找到了可以帮我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几天后的晚上,我陪着涵雪来到了启东县影剧院的门口,长安应该比我们更早到,他今天一身着装,显得很英俊,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几岁。

大家一起进了电影院,按照票面上的座位一一坐下。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微妙感觉,我能够猜想,长安其实很想挨着我坐,可是他还是做到了涵雪的左侧,我坐在了涵雪的右侧。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当时,只觉得长安的眼睛时不时瞟向我,让我有点不自然。电影放的是《英雄》,这种剧情恰恰是我不感兴趣的。整部电影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最后漫天射的箭雨,其它的真的一点也没记住,要说爱情,我还是喜欢《泰坦尼克号》中的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

我想《英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部男人剧,就连爱情,也是男人理解下的爱情故事。并没有感动我。一直到今天,我只能记得当时他看我时,那种忐忑的心情。

这个春天,有种初恋般的感觉,悄悄来临。长安,偷偷在我床边放了几盒方便面,起初我以为是珊瑚给我的惊喜,但我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喜欢香菇炖鸡面,难道是涵雪出卖了我,但是长安知道涵雪喜欢他,聪明的话,是不会跟涵雪打听关于我的喜好的。那么他究竟是从何得知的呢?

我正想着,涵雪从后面突然出现,拿着一盒桶面说道:“你怎么买这么多香菇炖鸡面?这可是垃圾食品,难道你想成为垃圾食品的代言人吗?”我只好顺着她的话题说:“怎么?你眼馋了吧!要不,你也来一桶。”涵雪把桶面往床上一扔,说道:“我才不要呢?晚上有人请客吃饭。”

我好奇的追问:“谁呀?是不是他?”涵雪有些害羞的说:“你知道还问,替我保密啊!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实我知道,涵雪的内心,她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长安,这样那些暗恋长安的人,就没机会了。如果是公平竞争,涵雪可算是学校里的头牌校花。

我不知道长安为什么总是偷偷地给我做一些事,难道他真的喜欢上我了?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起初应该是个美梦,我和一个骑着白马的英俊男孩奔驰在森林里,欢笑声回荡在静谧的四周,森林里,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男孩的面孔好像是长安,又好像不是,总之一直看不清,他突然捩住缰绳,白马停住了奔跑,他下马朝一个湖边跑去。

我紧随其后,男孩却猛然跳进湖中不见了,我四处寻觅,始终不见男孩的身影,却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一幅画,画中正巧是那个男孩的肖像。。

但仍然看不清脸庞。当我想靠近时,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一只又粗又长的蛇,把我吓昏了过去。

我被噩梦惊喜,却在自己的床上忽然坐了起来,然而谁曾想到噩梦竟然变成了现实,一条细长的蛇,正蜷曲在我脚边的床上,这回我真的吓坏了,急忙一个翻身跳下了床。

大家都被我的叫喊声惊喜了,就连隔壁的女生,也慌忙跑过来看热闹。我被吓呆了,一直趴在涵雪的肩头哭泣,涵雪和其他几个女生还算胆大,赶紧用拖把将那条蛇盖上,不让它跑掉。许多人都很惊讶,女生宿舍怎么会出现蛇呢?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人说:“兴许是哪个男生的恶作剧。”也有人说:“这两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大概是夏天到了,雷雨天气,蛇都出来活动了。”

还有人说:“这条蛇是镇宅的,害不得。”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没有人关心我是不是该送医院,大家似乎对这条蛇更感兴趣。最后,还是珊瑚赶过来,把我带去了医院检查了一番。

直到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开点镇定药,即可,我才好像从鬼门关又还阳了。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传遍了整个校园。

后来,长安也知道了我被蛇惊吓的事,他也跑去医院看我,他去的时候,我已经拿好药,出来了。一路上都是他骑车带着我,我们没有说话,虽然我已经没事了,可还是被刚才的一幕吓的有点神志不清,回到宿舍,班主任陪同校办的人都来宿舍里探望了我,并且想我询问昨晚发生的一幕。

学校以为不排除有人恶作剧的可能,对此学校加强了宿舍管理。

以前男生偶尔可以进出,自从发生了此事,男生根本进不来。我的父母也得知了我的情况,急忙把我接回了汇龙镇,准备让我在家调养几日,等我完全恢复了再回校。

周末的时候,长安和珊瑚一起来汇龙镇看我。

珊瑚给我补习功课,他就在一边给我们两削苹果,长安似乎也很喜欢湾头,我们一起在坝上散步,他禁不住跑到江边大吼了几声。

江岸的芦苇长势旺盛,江岸的农田,也长出了秧苗。

眼前是半个绿色的世界和半个微波荡漾的江天,江水滋养着农田,也连接着大海和天空。江面上偶尔有几只渔船划过,此情此景,很让人联想起一幅画。

长安总是对我很关心的样子,这让珊瑚有些纳闷,她虽然不知道他和涵雪的关系,但是也不希望长安有什么不良居心,就时不时的做坏人。

总之,珊瑚是不希望我陷入情感的陷阱。

直到我把长安和涵雪的事,和盘托出,她才更加坚定的劝解我,天下好男孩多的是,千万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

长安趁着天还没黑透,一个人回了县里。他的背景消失在黑暗中时,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很久才想起来——梦中那个骑白马的男孩。

第二天一大早,长安又从学校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还是询问我的身体情况,我开玩笑的说:“你应该多关心关心涵雪,要不然她会误会的。”你猜长安是怎么回答的,他说:“其实我只是把她当哥们看待。没什么其他的想法。”我心里一阵窃喜,但是却没有向他表露什么,挂了电话。

我很快又回到了学校,为了让我排除心理阴影,那间房子已经都搬出来了,暂时空着,大家都整体搬进了一间新的宿舍,时间快过去十多天了,学校始终没有查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是学校发了通知,让每个留校的学生都要注意夏季到来之际,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尽量不要去比较偏僻的草丛,还要注意宿舍卫生,再发生类似事件,校方概不负责。

“什么狗屁规定,都是些推诿的伎俩。”一个女同学看了规定之后,发表了此番言论。

长安再不能随意进出,他失去了特权,那个给他特权的舍监,如今也不敢冒这个风险,长安只好避避风头,每天只有通过其他女同学传话,才能约到我。

然而涵雪似乎还一直沉迷在长安的身上。她简直就是一个被爱情冲毁头脑的庄园女,那是一本外国名著上描述的情节,搬用到她身上,恰到好处。尽管如此,她谁的话也不听,一味的自信,其实就是在蒙蔽自己的眼睛。

解铃还须系铃人,长安一直在我和涵雪之间周旋,他其实到底喜欢谁?

我至今觉得这完全是个欺骗。在当时,我竟然相信了他,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要找的白马王子。我就是他的白雪公主。

和他在一起,我做了很多第一次的尝试,第一次翻墙,偷偷逃课去看电影;第一次为了和他约会,周末也不回镇上;第一次被一个男生牵手漫步;第一次被长安吻了脸颊。

总之,我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怦然心动,新鲜刺激。

直到中周末的一次旅游,我发现长安和涵雪之间有种暧昧的关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长安对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时的激情,他并非真心的喜欢我。他只不过是在寻找刺激,我是个镇里的穷丫头,他怎么会和我动真格的呢?

我没有继续跟他们走下去,而是离开了大家,一个人回到了小镇。旅游回来,长安过来找我,我便决绝的提出了分手,可是他却伤痛欲绝的恳求,让我不要只看表面现象,要我用心去看他,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进该退,总之这种滋味,让我心如刀绞。

长安是第一个让我有种心动感觉的男生。

我试图好好珍惜这充满幻想的爱情,可是他总是给我甜蜜又加一点苦丁的感觉。

我实在撑不住了,就直接问他:“你到底喜欢我多一些,还是涵雪多一些?”他很干脆的回答是我。

他答应我今后不会再和涵雪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还说一定会更专一的对我,可是他终究是抵不住涵雪的诱惑,我知道自己没有涵雪的手段,在一天放学的途中,涵雪叫住了我,冲过来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真的无地自容,感觉自己真的很不要脸。

怎么和她争男友。

我咬了咬嘴唇,一句话没说,回到了宿舍。

涵雪看了看我,我们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然而,我发誓再也不会相信长安的话,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必须退出,只有这样我才会找回尊严。

后来,涵雪搬出了宿舍,她和长安真的走到了一起。

毕业后,长安带着涵雪去了其他城市,再没有了音讯,我痛苦了好一阵子,只有珊瑚一直在身边安慰我。

她一直都是我内心的依靠,在我最无助的时刻,给我鼓励和勇气。

我的公主梦破灭了,回到了那个小镇,等待我的将是怎样的未来?我面对湾头前,一望无垠的江海。

白玫瑰的诱惑

人生有很多真相,一旦知道,就觉得世界真的太龌龊了。

有人说爱一个男人就像剥洋葱,一层层剥下去,泪流不止,最后发现是无心的。

一个成熟的男人,更善于伪装自己,这不仅仅在人类,即便是动物界,伪装也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毕业后,我在小镇住了近半年。生活一直过的很平静,有时,珊瑚会来找我去县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珊瑚越来越会打扮自己了。

或许是从她找到工作开始,也或许是从她开始谈恋爱开始,对于我来讲,她一直是个很内敛的人,她的学生时代翻篇了,而且这一翻,翻的很彻底。几乎像换了个人似的。

在一家理发店,我坐等了很久,珊瑚一直和理发师聊着,少说也有一个半小时,付钱的时候,她似乎并不怎么满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还转过头问我。

“好看吗?”

我点了点头,说不上来,那种头型有什么好看?我觉得即便是再不好看,对于珊瑚来讲,她内心在那一刻是甜蜜的,幸福的。

那段时间,她没有跟我谈起关于和谁恋爱的事,我也没有主动问。因为我觉得女人之间总有一些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在某一个时间,是不需要戳破的。

我不想失去珊瑚这个朋友,以至于我太在乎她的感受,即便是她在犯糊涂,做了一些错时,我也只想去默默帮她,责怪别人的不是,而不愿意说她,我理解她的倔强,理解她最初的那一段悲惨岁月。

经过一个花店的时候,珊瑚对着一簇白玫瑰惊讶不已。

我也被深深的吸引,原来世间还有这么奇特的花,它天生就具有一种高贵的气质,那种诱人的色泽和馨香,很容易俘获一颗渴望爱情的女人心。

“请问这多少钱?”珊瑚问店员。

“70块钱。”一位看上去四十不到的女人,用她那柔美的声音回道。

她毫不犹豫的就付钱了,我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孩抱着一簇花,走在大街上,还那么仿若无人的炫耀着,反正我总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这若是在以前,恐怕珊瑚连宿舍里放着都会害羞,别说走在街上了。我相信她并不是装的,她那时内心一定有强烈的像火焰般燃烧的激情。

来到一家饭馆,珊瑚让老板上了几个菜,我奇怪的看着她,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给我夹菜。

她似乎感觉到我想问她什么,只是她用无声的语言堵住了我的嘴,现在她知道该和我说些什么了。

“这段时间,发现我很顺利,不论是工作,还是爱情……”当她第一次跟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很突兀,爱情这两字会从她嘴里出来似乎就像勺子划过瓷碗一样刺耳。

我的思绪停滞了,似乎听不见她后面在说什么,有种力量一直将我的脑袋像后面翻转,一直重复着几年前的那些画面,她一直是个很墨守陈规的女孩,学校的时候,还属于被男生嘲弄的那一类,没有人会爱上她,她也不会爱上别人。

她在一家药店工作,和我谈起工作的事,她仿佛有讲不完的话题,总之她应该过得很充实,过去的半年,我似乎沉寂了一般,而她却似乎找到了人生的理想和坐标。

她和我聊得海阔天空的,一直到饭店老板走过来要求结账,其实,是老板要撵人了。

她似乎还没有尽兴,就一路上跟我讲。直到经过她工作的那家药店,她才住嘴。我陪她走进了药店,许多同事一拥而上,赞叹她手中的白玫瑰很好看。

“哎呦!快来看啊!这是男朋友送的吧?”我以为珊瑚会实话实说,是自己在花店买的。而实际上恰恰相反。

“是我男朋友送的。”而且回答的口气一点也不心虚,好像在说实话,天经地义。

我当时的表情一直很诧异,但我知道珊瑚一定是虚荣心在作祟,这是每个女人的通病,世界上不是有这句话吗?

女人的虚荣心和男人的谎言是成正比的。反言之,就是一个贪图虚荣的女人,往往男人面对她的时候,都喜欢用谎言来欺骗她。

一个女人的虚荣心有多大,一个男人的谎言就会有多华丽。

我看见一个男人走过的时候,有些不屑的低声嘀咕了两句,但凡是敏感的人,都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我发现珊瑚并没有在意,而是始终笑眯眯的。

她牵着我的手,上了二楼办公室,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她竟然在没有和我商量的情况下,帮我介绍到药店上班。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一个中年男人色迷迷的看着我。

“主管,你看给她安排去收银好吗?她很聪明的,一学就会,在学校时,她的成绩就很好,而且做什么都是绩优,你放心好了。”

我一直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有一个念头,想从办公室的玻璃窗前跳下楼。

而事实上,珊瑚三言两语就把主管说服了,他爽快的答应了,最后站起身来,拍了拍珊瑚的肩膀,这个举动,让我有种被性骚扰的感觉。

但我从珊瑚的表情中却发现了相反的滋味。

她一直开心的笑,也不知道是因为帮我介绍工作成功而乐,还是因为那个看上去色迷迷的主管。

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和她吵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之,我气呼呼的离去了。

她一直站在原地跺脚,并没有去追我回来,就这样,我们不欢而散。

大概是三个月后的一天,珊瑚哭着跑来找我,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跟我说了,我才明白,她被一个有妇之夫给骗了,而且现在有了身孕,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去找那个男人,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然而,珊瑚却死活不让我去,说自己已经把脸丢尽了,已经不在那家药店上班了,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所以,我没有告诉家里人,只说她工作辞了,有点不开心,关于珊瑚意外怀孕的事,只字未提。

到了傍晚时分,我去药店给珊瑚买了药,准备给她吃,谁曾想一推开门,珊瑚却没了踪影,我赶忙告诉爸妈,大家一起分头去找,最后在一个地势比较险峻的湾头,发现了她,记得当时的情形很危险,她只要身子稍稍倾斜,就有可能掉下湾头的江水中。

看到这一幕,感觉就像在演戏,不论我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她似乎早已死心,身体一直僵在那里。

珊瑚的继父也急急忙忙的跑来了。看得出来,他很焦急,但是也是束手无策,最后警察和联防队的都陆续赶到了现场,处理这起比较突发的事件。

我试着慢慢靠近她,七七八八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全忘记了。

很显然我的话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是继父的一个举动让珊瑚有了些许触动。

继父情急之下,给现场的警察跪下,要他们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解救女儿。

珊瑚内心最柔软的一种情绪被此情此景所点燃,她转过身,跑到父亲的身边,责问继续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自己想死也不能如愿?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了很久才散去。

关于珊瑚继父的故事,我就不多说了,如今我只记得珊瑚很仇恨自己的亲身父亲。

究竟什么原因,珊瑚似乎从未向我说起过。

珊瑚最终还是在继父的陪同下,去了县医院做了坠胎手术。那一段时光,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笼罩着我,在医院的几天,我一直安慰珊瑚,但我知道她内心已经种下仇恨,一种对男人的仇恨,甚至于对爱情的失望。

一个月后,珊瑚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我开始计划找工作的事。由于所学的专业,我经一个亲戚的介绍,最终也进了一家药店工作。

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要工作十多个小时,而且这家药店的生意很火,几乎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买药,因此店里一直缺人手,后来,我把珊瑚也介绍到店里上班,于是,两个人便更加亲密了。

也就是在这家店,我认识了董文泽,记得我和董文泽第一次相遇是药店里,他急急忙忙走进店,想要一种治胃痛的药,恰巧我在那个专柜,就帮他推荐了几款药。他一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与他的眼神相遇的那一刻,我的内心似乎掀起了一阵涟漪,但是续而又急忙收了回去,因为我脑海一直有一个阴影,只要一想到珊瑚的事,即便是自己现在多么渴望爱情,但是也不愿轻易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谢谢你!”董文泽很客气的离去。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到店里去买我给他推荐的药。几个月之后,我们便渐渐熟悉了。

起初的防备心理也消失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中开始容下这个男人。他总是匆匆的来,续而又匆匆的走,感觉他一直很忙,我很好奇他在忙什么?有几次都看着他的背影想追上去问他,可是我还是碍于一个女孩的内敛,保持着女孩的矜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来了又去。

“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珊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冷不丁的问道。

“谁盯着他啦!你别瞎说好不啦!”我说完扭头去整理柜台去了。

珊瑚很奇怪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有些发毛。

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追问:“你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可我当哪敢承认这个,只是躲她远远的。后来董文泽只要一进店,我就似乎有意要躲着他似的,这种感觉好像我们在谈恋爱似的。

这让敏感的珊瑚更加确定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说道:“你干嘛总是躲着人家啊?”我爱理不理的说:“你说什么呢?我又不认识他,有什么理不理的?你不要瞎说好不啦?”珊瑚似乎越说越起劲:“要不,我帮你跟他搭个腔,问问他是干什么的?”我连忙拉着她说:“你神经啊!问人家这干嘛?”看着董文泽走过来,连忙都陪着笑脸。

“你好!请问你今天依然是买这种药吗?”珊瑚有意问道。

“是的,不过我还要选一种管神经衰弱症的药,你能帮我推荐一下吗?”董文泽看着珊瑚问道。

董文泽跟着珊瑚来到了另一个柜台前,但是他的眼睛会时不时的向我瞄上一眼,那种感觉就像琼瑶剧里的大少爷看见某个丫鬟的感觉一样。

但是我知道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他只是一个常来买药的熟人,我和他或许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董文泽走后,珊瑚兴冲冲的跑过来和我搭腔。

“猜他是做什么的?”

我一边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店门外,一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老板!做生意的。”珊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的说。

“有什么稀奇的,看把你兴奋成这样!”我故意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有种感觉,他对你一定有意思,你可要小心啦!”珊瑚打趣的说。

“别此地无银三百两行不?人家只是经常来买药,陪个笑脸什么的,你就海阔天空的痴心妄想啊!”我边说边理货。

“呦呦!你说谁痴心妄想,我才不信那些臭男人呢?

只怕是某些人口是心非吧!”说完赶紧跑开,我欲追上去堵住她的巧嘴,却撞上了又回来忘记拿拎袋的董文泽。

“对不起!”一看是董文泽,我差点没羞死,真想有个地裂立马转进去。

他愣了一会神,珊瑚笑着把拎袋递给他,他拎着拎袋转身离去。

我和他撞了个满怀以后,就跑去休息间坐在角落里。

“喜欢人家,也不要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吧!”珊瑚随后跟来看着我绯红的脸,笑着说。

“再敢胡说,小心吃饭咬舌头。”我生气的说。

“好好!不逗你了,看把你急的。”珊瑚一边说,一边从后面抱着我的肩。

珊瑚什么时候有了董文泽的电话?

我一点没记忆了。

只是有一次周末,珊瑚竟然拨通了董文泽的电话。珊瑚躲在休息间,和他聊了好大一会。

至于聊得什么话题,后来珊瑚才告诉我,当时我内心多少有些不悦,心想,这个珊瑚也真多事,没事和一个恕不相识的人,聊什么呀?

也不怕别人议论,但转念一想,她八成是为了帮我戳和,因为她曾经告诉过我,她的心已经被封存了,不会轻易打开。

所以,她是希望我找到幸福,才这么积极的。

快到中秋节的前夕,董文泽和珊瑚似乎是串通好的,我和珊瑚都休息,准备去一个地方玩,最初珊瑚并没有告诉我去哪里,只是说要去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我试图套她的话,最终也没有得逞。

上午,在家中收拾了一下,下午珊瑚就打电话让我在马路上等她。出了村口就是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我刚到没多久,一辆黑色奥迪,就停在了面前。

珊瑚打开副驾驶的窗玻璃,向我招手示意上车。

我透过她的头,看见一个男人熟悉的面孔,原来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经常去药店买药的董文泽。

我瞟了珊瑚一眼,她冲我笑了一下,我坐在后排,一直没好意思多说话,倒是珊瑚一个劲的和董文泽聊着天,一路上很兴奋。

傍晚的时候,我们走进了一家农庄,晚餐都是一些从前没吃过的山珍,野猪肉,野兔肉和蛇汤。

我一点也没吃,因为我觉得那些东西总不是很干净(有什么传染病)。所以,只是吃了一点素菜和水果。珊瑚比我反应更大,她干脆就出去吐了。

所以,董文泽看到此情此景,一脸的歉疚,茫然如是,不知所措。

看来,董文泽这次的殷勤是放错了地方。

别开生面的晚餐临近结束,农庄的人,向我们介绍此地的地理情况,因为珊瑚坚持要上山,我揪着她的衣角

“你疯了!这么晚,去那边干什么?”瞪大眼睛,小声说。

“去了你就知道了。”她看了董文泽一眼,露出神秘的笑。

农庄的一个大爷,递给我们三一人一把手电筒,趁着月色,沿着山路前行。四周漆黑一片,偶尔可以听到山猫摄魄的低吟。

我浑身有些发颤,急忙追到珊瑚身边,挨着她走。董文泽断后,珊瑚走在前面,我躲在中间,说实话,这样的体验平身还是第一次,心里既感到好奇,又感到害怕。

一棵近旁的树上掉下来的树叶,从我的头上划过,吓了我一跳,急忙抓住珊瑚的手臂,一下子和她靠在了一起,董文泽连忙跟在身后。

“前面快到了,马上就可以看到最美的奇观了。”董文泽有些气喘的说。

他略微发福的身体,和黝黑的肤色,在月光下,显得很好看,我向后看了他一眼,他朝我笑了笑。

珊瑚的脚步似乎有些加快,她第一个走到一片静谧的湖边,这个湖并不大,黯黑的深渊,又一轮圆月搁在水央。我们三个似乎都被眼前的景致给迷倒了,许久只是静谧的处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湖,是个鸭蛋形的,西面是裸露的山岩,有瀑布的痕迹,但是已经看不见流水,听不见瀑布流泻的轰鸣声,早已干涸。

南面有几颗粗大的树,遮蔽了整个斜岸,北面有一个亭子,我们沿着石板道,爬了上去。

我用手电筒仔细看了一下,其中两根柱上隐隐约约的红漆绿字:临渊羡月月如幻,仙人说梦梦无边。横批:羡月亭,珊瑚也跟着读起来。大家都不能理解这两句诗的意境。

只是静静地欣赏着湖中的圆月,偶尔有树叶飘落湖中,漾起微微的水晕。圆月顷刻间,像被锯齿锯过一般,露出了棱角。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山,据说太上老君的丹药就是种植于此。”董文泽一边说着一边朝我看了几眼。

我被眼前的夜景深深吸引,像是中了魔法一般,一直定神看着湖中的圆月,越看越觉的美轮美奂,诗情画意。珊瑚走到我面前,用手机拍下了此情此景。

我也不知过了多久,董文泽的电话突然响起,是山下农庄的女主人打来的,说是让我们下山,房间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

回到农庄,我的本意是连夜赶回去,可是珊瑚死活不愿意,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我和珊瑚住一间房,她一直跟我絮叨,话题都是围绕着住在隔壁的董文泽。

“我觉得董文泽这个人还真不错,他对你有意思,难道你没看出来?”珊瑚故意声音有点大。

“嘘!你别胡说,被人家听到,要臊死了。”我赶紧要上前捂住了珊瑚的嘴。

“放心好了,他听不见,你以为他是顺风耳啊!看把你紧张的。”珊瑚用被子挡住身体,不停地说着。把我原本平静的心绪给搅乱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珊瑚还在蒙头大睡,大概是昨晚疯的太累,她睡得很香,以至于我不忍心将她吵醒。

我洗漱好,穿好衣服推开门。

山庄的早晨,空气不如夏天的早晨一般浓郁,但是却多了一份净素。

我看见董文泽一个人在用清水洗车,车轮上的泥土被清洗干净,车体闪着洁净的亮光。他看我时,依然露出淡定的笑。

“昨晚睡得好吗?怎么起的这么早?”董文泽关心的语气说道。

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成熟男人与生俱来的魅力,这种魅力是像我这样涉世未深的女孩,难以抵挡的诱惑。

他说话的语气缓和而温存,处处体现细心和周到。我开始被他的声音和举动吸引,他的举动不像二十多岁的男孩那样轻佻,也不像五十岁男人那样木讷,他的关心恰到好处,他的言词也分寸有度,他风趣幽默,他见多识广。

早餐时,珊瑚起来了。

她是最后一个到,却是最先动筷子。

看来食物对她的诱惑远远超过爱情,早餐主食都是一些粗粮。煮玉米、窝窝头、山芋、花生和荞麦稀饭。还有自家腌的咸菜,譬如:萝卜干、黄瓜、雪菜之类。

这些都是我很喜欢的食物,我吃的很饱,珊瑚也是。

“如果天天可以吃到,那该多好啊!”珊瑚一阵感叹。

“这个想法有点贪心,不过,走的时候,可以带一些回去。”董文泽笑着说道。

我笑着看着珊瑚,朝她做着手势。

早餐后,我们启程返回县里。一路上脑海里一直浮现那轮隐没在湖中的明月。

月亮对我就像另一个自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在月下,有个爱我的男人,对月起誓,今生今世永远和我在一起。

天气渐渐寒冷起来,我一大早上班,便换上一件风衣,这件风衣是董文泽给我买的,暖灰色的风衣,穿在身上,显得格外有气质,我被他的眼光给折服了,他对女人的美有种天生的捕获力,他可以轻而易举找出你的缺陷和优点,但是他却不懂什么是三围和黄金分割点。

从什么时候,我开始依赖这个年纪比我稍大的男人,我最深的印象是一次我生病住院,他拎着一大篮水果去看我,我对水果缺乏免疫力,尤其是苹果和芒果,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早已得知,那天他的果篮里竟然装满了苹果和芒果,闲聊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大块削去皮的芒果递到我面前,我有些害羞,但还是欣然接受了他的关心。

毕业至今,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一种犹如父爱般的关心和体贴,我知道他的爱,正像一汩汩清泉,涌入我的心怀。

天放晴的时候,窗外依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雪的世界,窗外,房檐上的冰锥滴答滴答向下滴水,护士小梅过来交代了一下,便让我出院了。董文泽早早的来医院将我接送回家,还给我买了很多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我对轰轰烈烈的誓言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却对细水长流的付出缺乏抵抗,生活的艰辛,未来的迷茫,都让我觉得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于是,我开始享受他给我带来的各种细致的关爱,几乎整个冬季,我都生活在一种暖暖的感觉里,上下班接送,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偶尔去郊外野游,已经成为我和珊瑚和店员闲聊最浪漫的谈资。

每个人可能都有一些秘密吧?董文泽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我并不关心,可是时间久了,就情不自禁的想知道。

起初,他只是背着我打电话,或者说,我在成熟,也在慢慢懂得一些事情,这种背着一个女人给另一个人打电话的行为,我在《手机》这部电影里瞧见过,看来手机里的秘密的确很多,我越来越渴望知道。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眼神,当他接起一个电话时,他意识到我的在意,他的聪明就在这里,他对我的眼神可以心领神会。

最后,在一次晚餐的时候,我们一起在公园里闲逛时,他终于忍不住全盘托出,原来果真如我意料的那样,他是已婚的,而且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了。

面对他的坦诚,我又一次退步了,我想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向他一样,对我如此关心呵护了。

他就像我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在该出现的时候,来到我身边。

在我空虚寂寞的时,给我安慰和鼓励。

他如今的坦诚,让我的心再一次被他捕获。

“小丽,我真的不是……”

“你不必解释了,我相信你。”我捂住他温润的嘴唇。

那个夜晚,我明明知道坠入他的怀抱是需要克服很多压力的,明明知道我们的爱,可能见不得阳光,明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恨意,可是,他的怀抱太诱惑我了,我像着了魔似的,相信他是最爱我的。

那一夜,正直春暖花开的时节,窗外的月色明净如水,我内心的花苞绽开了,我把最纯美的爱,给了他,给了这个我不知道是否有结果的男人。

董文泽始终没有改变他对我的好,我开始相信,我们之间是真爱。已婚男人外遇之后,背信弃义的事件,多如牛毛,不胜枚举。听多了耳朵都磨出了茧,可是董文泽和那些已婚男人相比是个例外,他加倍的关心,让我觉得自己远比那些所谓的一生一世更让我痴迷。

他知道我迟早一天会离开他,因此,他对我说过最让我情何以堪的话就是:“如果有一天,你找到合适的,我愿意放弃,只要你能够幸福。”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我流泪了,我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伤心?

总之我情不自禁的流泪了,伤心欲绝。

这个世界上,只有董文泽有这种能力可以让一个从小就很坚强的我,流泪伤心。他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埋在我的心底。

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常常整个下午,都在听歌,我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他似乎越来越忙,打电话,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两句,就挂了。

我下决心不再依赖他,因为我知道,他始终给不了我最终的幸福,他只是我累了时的一个港湾,并不是我幸福的终点。

其实,我们之间,不能说董文泽不专一,可是他的专一在一开始可能就是个陷阱,只是我那时太幼稚,太懵懂,不懂取舍,不懂坚持和放弃,所以才让自己迷失在他的温柔乡里。

而今,我懂了,我也变了,变得他越来越无法适应了。

沉默的流霓

不知道什么时候,董文泽这个人,在我的世界里越来越像一个久远的梦乡,每当我失魂落魄的时候,被现实折磨的时候,悲哀的时候,我就会无比的依恋,但现在我只是偶尔回想起来,因为这一刻,有另一个男人已经取代了他,他叫徐毅,是个阳光帅气,富有浪漫的男人,他家境很好,只是少了一点坚强。

说实话,在城市里呆久了,物质充裕了,女人其实很需要浪漫,和董文泽在一起,物质充裕,但浪漫少了一些,这一点上,徐毅算是强项,他是一位双鱼座男性,全身散发着浪漫气息。

没有董文泽的生活,我开始有些迷恋酒吧,在那里什么也可以放下,音乐,灯光,炫彩,洋酒,美女,帅哥,总之这些元素交织在一起,对我有种麻痹的快感。

“你好!可以请你喝一杯吗?”徐毅第一次和我搭腔,就是在这家音乐酒吧。

“你想怎么喝?”我挑衅的问道。

“随便你挑。”徐毅似乎和我杠上了。

那一晚,我喝的烂醉如泥,在他的车里吐了。我昏昏糊糊的躺在后排座上,车窗外的世界一片朦朦胧胧的流霓,挑拨着我的眼帘。

其后的事,我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浑身散发着酒精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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