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校

七月的成都十分闷热,连续的暴雨之后,太阳依旧躲在云层后面耀武扬威。面对突然变换的天气,我们感叹了下每年如此的光景。

考试周伊始,每天的熬夜复习,每天心里紧上的一根弦,终于都在最后一堂考试完成之后,消失的无隐无踪,只有疲惫留了下来。

如同往年每次期末一样,考完试,回到寝室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准备离校。说说笑笑的样子,就像是来年还会如往常一样聚在一起一样。然而随着第一个人的离开,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终究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一袋一袋的垃圾装好,寝室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就像是我们才来的时候一样。开始与结束的场景,好像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是正放,一个是倒放。说出口的再见,恬静的声调中,却包含了更多的祝福。

曾经任由我们挥霍的时间,这次终于来到了尽头。有终无始的事情,就是我们正在经历的。

中国人喜欢宴席。结婚生子,修家乔迁,都要喊上亲朋好友吃上一顿,以表纪念和事情的开始和结束,是开头和结尾的最佳之选。我们自然也不会例外,喊上平日里亲近的好友,在这种时刻,也去吃一顿,以表明我们的友谊,也表示我们的结束。各奔东西对我们来说再也不遥远,而是就在一会之后,发生的事情。

现在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全部,不,是在校的时间。几年的光阴,喜怒哀乐,大多有与此有关。在这个空间与时间里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却是不得不分离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显得珍贵。

离开餐馆的时候,天色已晚,稀稀松松的行人,偶尔路过的汽车,都显得那么有韵味。街头夜行,从餐馆到学校的路程是宣判结尾的钟声。

最后一晚的歇息,我想再看一次这里。我不知多少次踏足操场,感受它不算好的质感,但是也是在这里,它给了我无数快乐的时光。每天都去的教学楼,再一次感受它的沉重。今天再次走到教室门前,里面有着大声喧哗的几个人,看样子是其他低年级在这考试的人。我才发觉,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教室了。我与它的时间已经到头了。所以是时候说再见了。走回寝室,熟悉和陌生的感觉一同涌出,从我收拾好行李的时候,我知道我就要离开了。再回头看一眼,我另一个家。

从熟悉的路径走到学校门口,这次不用再出示学生证或者挂牌,离校的人,不必这样麻烦。

出地铁的时候,我抱怨我的行李怎么这么重,下学期一定要少带点东西。然而我竟再也没有机会再把行李拖回学校了,我才感受到我手上沉甸甸的重量,那是我在校的全部。从寝室撤出,带走的所有,从班级出来,搬走的一切,从学校离开,怀抱的所有。

这些行李太重了,太重了,我没有办法将它们收拾好,更不能把他们拿回学校。我们的时间已经没有了。

真正注定的分离都是悄无声息的,它在不经意之间就发生了,等到你走过好一段路,才恍然发觉,我们,好像连再见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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