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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一节:赵大奔的捉奸癖
有一种闺蜜,在你谈恋爱期间,总能空降一个电话告诉你,她在上班的途中,神奇的帮你捉了个奸。
赵大奔就是这种闺蜜。
高中时她的同桌早恋,隔壁班的王同学给她同桌写了封情书,第二天就被赵大奔无情的告知,王同学给另外一个女同学也写过情书。同桌伤心欲绝,准备寻死,死之前对赵大奔说,你得让我死而瞑目,我要亲眼看见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下课铃声一响,赵大奔便实施了她人生的第一次捉奸。
学校的走廊处,王同学从中经过,两名少女忍者一样闪现在他的身后,“嗖”的一下闪现在他的左后方,“嗖”的一下又闪现在了他的右后方,蛇形“嗖”了好一阵功夫,终于看到了万众期待的那一幕:王同学走向其他班的一个女同学,两个人暧昧的点点头,王同学手里递给女同学一本书,女同学接过书,脸上一片绯红,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抱着书羞涩的跑开了。
这个画面里没有出现实质性的卿卿我我,没有出现拿得出手的呈堂证供。但在戏精眼里,够了,这就是奸情。
接下来少女们紧锣密鼓的上演了一场场为情所困的戏码,比如,准备好一大堆类似于“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台词,再比如,把“我没有这种天分,包容你也接受她”输入进qq空间作为签名。
赵大奔和绝大多数8090后一样,有一个非常雷同且杀马特的青春。这种青春留给别人的是笑泪交加的回忆杀,留给赵大奔的却是一个病根。自从捉过一次奸,她便得逞般的爱上那个感觉,养成了难以理喻的“捉奸癖”。方圆百里听说哪里有奸要捉,谁跟谁有奸情,赵大奔撂下事情拔腿就去,白天干副业,晚上干主业,副业是舞美灯光师,主业是捉奸。
如此几年,干倒了两家传媒公司。
然而20岁以后的赵大奔再也没有成功的捉到过一次奸,捉奸的运气,全用在16岁那年校园的走廊上了,出道即是巅峰。
我经常安慰她,给她分析原因:成年人的偷情技术,当然不是16岁的少年能比的,而你捉奸的智商,却迟迟没有跟上去。每安慰完一次,她就跟我绝交三十分钟,大概累积了两百多分钟的绝交史后,赵大奔忽然一拍大腿的对我说:“其实那一天我就是随口一扯,根本没看见王同学给别的女生送情书,没想到下课随便一捉,求锤得锤。这个故事告诉我的,不是我的捉奸技术比较强,而是我的预见能力比较强!”
自此之后,赵大奔正式把她的“捉奸癖”,更改为“假捉奸”的恶趣味。
朋友圈里有谁胆敢在赵大奔面前公布新恋情,头三个月内,必会接到赵大奔的一个恐怖电话:“嗨,宝贝,我今天早上路过公司门口的那家星巴克,看见你男朋友跟一个女的坐在同一桌上眉来眼去的!”
对方要是不信,她就加大力度:“不好了!牵手了牵手了啊喂……出来了出来了啊喂……上车了上车了啊喂……进酒店进酒店啊喂……”
尽管手法拙劣,语调夸张,拥有80分以上冲破正常人智商的都能一秒识破,但怪就怪在,还是有很多人忍不住去相信。一个个真去揪着男朋友质问,找更多的闺蜜参与调查,夜里趁对方睡了翻他的手机……一整套做下来,清清白白的,扒了一层皮,遇到一两个倒霉的,还真误打误撞的查出一堆奸情来。
都市里的男女关系在多疑猜忌的恶劣环境中风雨飘摇,既经不起别人神神鬼鬼的一煽,也经不起当事人撸起袖子来仔细推敲。赵大奔的恶趣味嫣然成了横在新晋情侣们面前的一道鬼门关。
那一天,魏又铭告诉我他上午要去一趟福田办事,下午三点钟,赵大奔就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在福田某一家西式餐厅的橱窗外,看见魏又铭跟一个陌生女人喝下午茶,那个小表情呀,绝对不像对待普通朋友或者客户。
我呵呵呵的笑了三声,学着宫斗剧里的嫔妃们,拿腔拿调的说:“最近这几天呐,本宫在家中掐指一算,是时候你要对我下手了。”
“这回是真的!我不跟你开玩笑!”赵大奔在电话里跟我急,“我可以给你发照片!那女的长得比你好看比你优雅,看上去还比你有钱。”
我心想,赵大奔你也太丧心病狂了!为了搞我居然费尽心机修了图,马上你不仁我不义的说:“真的吗?前两天我在香港中文大学的门口,也看见张安安和一个女大学生在一起,两人众目睽睽之下玩起了摸头杀,那女的比你年轻比漂亮,只是没有你有钱。”
赵大奔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我现在就给你拍照,你等着!”
“巧了,我当时也把照片拍下来了,你要不要看?”
两个人互刚结束,挂了电话。
我坐在电脑前继续打字,猛然间心肉一跳――不对啊!赵大奔怎么知道魏又铭在福田?
赵大奔握着方向盘行驶在福田区的大马路上,也细思极恐――这么邪?邓可儿能编出张安安去过港中大的事实来?
赵大奔发了一条微信给我:“快!把照片发过来!”
我也发了一条微信给她:“你先发!”
我的手机里收到了多张魏又铭和一个陌生女人相对而坐的照片,各种取景,各种角度,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两个人散发出来的暧昧气息。
赵大奔只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中张安安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生生的熊抱在了一起。
“这特么是绿我的意思吗??”赵大奔仿佛在微信那头掏出了抢。
“去吧!别压抑心中的怒火!”我鼓励她。
当天晚上8点半,张安安的公寓里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包着头,裹着浴巾的张安安被门铃催促着,光着脚从浴室里跑出来开门,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来势汹汹且奇装异服的赵大奔。
她做了一个新发型,密林般厚重的大波浪卷披在胸前;身上一条土豪金色的紧身连衣裙;底下蹬着一双单单防水台就超出五厘米的高跟鞋;嘴唇上用的是阿玛尼406号色,传说中专业宫斗姨妈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迪奥紫毒香水的香味。一整套黑化后的皇后娘娘的造型。
张安安有点发怵:“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赵大奔挑起一根眉:“心虚什么?家里藏人了?”
张安安脸色苍白:“今天确实有点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你大姨妈来了??”
赵大奔冲进房内,一路“咯噔咯噔”的踩着她的高跟鞋,从过堂走到餐厅,从餐厅走到客厅,从客厅走进卧室,再从卧室回到客厅,一无所获,四下无人。
她疑惑的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摘下一颗放在茶几上洗好的葡萄,仰着头正往嘴里送,余光中忽然惊现一个女孩!
那一刹那时间暂停,房间里的三个人分别在各自的站位上定住。赵大奔僵硬至极的移动着自己的脑袋和视线,移至女孩的正面。果然年轻,漂亮,正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女孩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洗好的水果,脸上也呈现出和赵大奔一样震惊的复杂的表情。
两个女人进行了对峙。
赵大奔的身体在冰凉,瘫软,僵硬,三种感觉中循环交替。这种感觉足以根治她的“捉奸癖”。
捉奸这种事,捉别人的奸,有趣极了;捉自己的奸,立刻会有一股电流从脑子里穿过,空白至少八秒钟后,摧毁性的想重新审视自己的一生,以及整个世界。被劈腿的终点,是被否定。
“她是谁?”这一句台词一直卡在赵大奔的喉咙里,始终没有发出来。女孩却先开口了,她动身走近赵大奔,将水果往茶几上一放,女主人般的对她说:“姐姐,你进来怎么不换鞋啊?”
张安安此时耸起了肩,迎上赵大奔的目光:“我妹,张乐乐。”
张乐乐冷着一张脸,不再多看赵大奔一眼,扭头进了卧室。
“跟你说了我不方便吧,我妹刚上大一,住不惯宿舍,想在我这住一个晚上。”张安安坐在到了赵大奔身边,身体靠着她,“我跟她提起过你,所以她知道你是谁。”
赵大奔摊出一只手掌,摊在张安安的大腿上。张安安不明所以:“这是要干嘛?”
“户口本,身份证,高中毕业证书,大学录取通知书,驾驶本,学生证……任何一样能证明这个女孩是你妹或者证明她叫张乐乐的证件,拿出来!”
半个小时后,我躲在保利剧院的洗手间内握着手机狂笑,一边笑一边问:“怎么样?今晚感受到的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邓可儿!这样玩会出人命的你造吗??”
“淡定,都是成年人,谁还开不起一个玩笑?”我调动了一句平时她对付所有找她绝交的人,使用率最高的话。
作为一个长期在赵大奔身边阅尽千帆的妹子,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掌握足够多的反杀绝技,很难身心健康的活到现在。9月1号开学季,我跟着摄制组去了港中大采集素材,中途有个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嗨!你是邓可儿吗?上次我们在赵大奔的活动上见过。”
“嗨!张安安。”我笑着打招呼,“我可不止是见过你,赵大奔天天在我耳边提起你,烦都烦死了。”
“真假?”张安安孩子般咧着嘴,喜形于表,遭来身边一个年轻妹子的白眼。
“这位是?”
“我妹,张乐乐,我送她第一天来学校报到。”
张乐乐抬了抬眼,嫌弃的撇了我一眼,带着一脸青春期特有的叛逆感。我很能理解她,我15岁的时候认为20岁的女人老得可以去死了,18岁的时候认为30岁的女人,一律都是不可理喻的中年妇女。
“你还有妹妹?这事我可没听赵大奔提起。”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下次找机会跟她说。”
“快走吧!我还得占床位呢!”张乐乐不耐烦的催促着,一只手勾住张安安的胳膊,宛如他娇嗔的小女朋友。
我的灵感蹭的一下窜上来,拉过摄影师,两边招呼着:“来来来,先别走,我们给你们拍张照,你们俩这么养眼,肯定能登上我们这一期的封面。”
女孩子听说要拍照,通常会有两种条件反射,一种是躲,一种是整理刘海,补唇色,摆出一张专业拍照脸。漂亮女孩都属于后一种。
我在一旁殷勤指导:“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拥抱一个!完美!”
“真没想到你为了搞我,手段会这么凶残!”赵大奔听完了整个过程,不寒而栗,伤心的说,“魏又铭的事我可没有作假,他真的跟一个女人喝下午茶。”
“知道了!挂了电话我就揪着他的衣领问,到底跟那女人几个意思!”
“很好!记住这个感觉,祝你们吵架愉快!”
我挂了电话,对着镜子描眉,补唇膏,喷了一圈香水,左右摆脑的查看了自己的妆容,内心升起一阵惆怅。
作者的话:对不起了,久等了,因为本人创作时间和创作能力都挺有限的,本来打算一个月更新一章的任务都没做到,好惭愧。这部小说每一章有一万多字,一共打算写十二章,一章一个立意。之前都是一章一章的更,有简书的朋友就教我,不如一节一节的更,一个月更五节,正好一整章,大家等起来就没那么累。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不过我写完了就会全放上来,总觉得让大家只看到一节会很不爽(根据我追剧的经验,一次当然看完一整章才比较爽)。再次向喜欢我的读者们表示歉意,我会继续努力的!!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