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阴森、潮湿且略带寒冷的车库里,脑袋不停地回想着母亲刚才所说的话:“这么晚了回乡下路上注意着,明天早点来,妈给你做糖醋鱼,吃完再走!”
这样的话,母亲在我每次离开家的时候都要说,当然这次也不例外。以前,我总是满足她这小小的要求,尽量争取时间在家吃完最后一顿饭。然而这次,我拒绝了!因为我要回乡下看望年迈的奶奶。在我说出拒绝的那刻,我明显察觉到了母亲的失望,以及内心波涛汹涌在她脸上留下的憔悴。
湿冷的车库没有一辆车,空旷的显得特别冷清,没有一个人,只有我这个背着背包简单且带些孤独的行者。身上的毛孔突然间蜷缩在了一起,炎热的气流也被我甩在脑后。我对这难得的凉爽顿时产生了好感,深呼一口,混凝土的气味跃然鼻上,这浓烈的气味迫使我加快了脚步。
昏暗的灯光投射在楼道上,迎面吹来的热风,将我的背影拉长了好多。抬起头,顺着灯光的方向,丈量四周。灰白色的圆月刚好挂在车库门口的右上方,正在吃旱烟的大爷摇着摇椅,煽动手上的纸扇,而带起了路边的狗叫。
从车库中走出,迎面而来的热浪瞬间将我掩埋。抬起头看看挂在苍穹下的圆月,显得有些冰冷。在我将视线从灰蓝的天空中移下的时候,我看见家里窗边有个身影,个头不高,披着头发,时不时探出头来,一副着急的样子仔细地看着小区下面。瞬间我认出了那是母亲,那是她的身影,焦急中带些憔悴的样子。
看着窗边的母亲,我久久不能释怀,一种强大的沉重感席卷全身,颤抖的内心再一次被母亲的身影所触动。母亲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儿子,从上大学到工作,每次回家的时候,尽管我可以很方便的在网上查到家里的天气情况,但是母亲还是会提前打过来电话,告诉我要带的衣服和注意的东西,并且她常常会问:“回家想吃什么?我好准备买菜。”
记忆中每次回到家,母亲都会将我想吃的东西做好放在桌上,而我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掉所有的菜品。记得第一次吃母亲做的糖醋茄子时,没有做好,糖醋汁多了,但我还是感觉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醋茄子。之后到了外地,尽管常常在外面吃糖醋茄子,但再也没有当时的味道。
毕业时,我选择了外地工作。尽管当时母亲非常反对,而我还是毅然走出了家里,像是挣脱掉的小鸟般,脱离了母亲的监管,自然也少了耳边的那些唠叨。2年了,每次回家都会看到她高兴的样子,那种由心而发的喜悦感,总会伴我度过家里美好的时光。而这次看到趴在窗边的母亲,我才明白,或许以前她也是这样注视着我的离去,只是我没来得急发现而已!
夕阳的余光打在窗户上,年迈的母亲看起来憔悴了好多,而我的内心也因此感到十分惭愧。我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
回到工作地后,在与爸爸的一次通话中得知:“母亲那晚在窗边给哭了。”那一刻,面对繁华的都市,望着家的方向,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