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紧张忙碌的工作,常让我无暇顾及岁月的更替。清晨,昔日战友的短信不期而至,打开一看,是提前祝“八一”建军节快乐的。恍悟,不知不觉间又一个“八一”到了。
战友的短信勾起了我对往日军旅生活的深深记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冬日,瘦小的我穿上硕大的军装,一脸稚嫩走进了向往却又陌生的军营。
在一个破旧的营房里,我和同期的战友们一起度过了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迎接我们的除了老兵们的掌声,还有崎岖不平的山路、破烂不堪的营房。据新兵连的班长说,我们新兵连使用的是废弃多年的老营房,在我们到这里之前还曾是当地老百姓养猪的猪舍,是班长们提前到达砍掉了荒草,撒上了消毒的石灰水,铺上了草垫。
由于营房没通自来水,每日清晨,我们都要抽人去附近惟一的一口井中排队打水做饭,井水中弥漫着的浓浓的猪粪味令人作呕。新砌的自来风炉灶却老是招不来风,做出的夹生米饭最多也就三四成熟的样子,吞下肚里倒是很充饥,可却因不好消化而搞得时常胃痛。蒸出的馒头就像锅贴的饼子,扁扁的,黏黏的,粘在牙上、舌头上半天也甩不下来。更别说半夜三更睡眼惺忪爬起来站岗的滋味了,天气冷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暖和会儿。“喵”在暗淡灯光下的哨岗上,听着刺骨寒风凄厉的吼叫声,猫头鹰那吓人的叫声也时不时来凑热闹,好像生怕我们会睡着似的。
训练时,齐步走,跑步走,卧倒,匍匐前进……面部表情就和寒冬一样的班长,无休止地发出一个又一个讨厌的口令,让我们时刻不得停歇。手榴弹投掷练习,虽使上了浑身的力气,却只投出去十几米,好丢人啊!这样的距离别说炸敌人了,扔出去恐怕自己的小命先玩完了。没办法,不想落人后丢人的我,在别人休息时,自个扯起背包带一次次练着投掷动作,很快胳膊就肿成了馒头状。不知是我的刻苦感动了“黑脸”班长,还是“黑脸”班长本来就有一副好心肠。夜里忍着疼痛好不容易睡着的我,却又被胳膊上一阵阵温热的感觉弄醒了。睁眼看去,只见班长被开水烫的呲牙咧嘴的,却一次次轻轻地把拧干的热毛巾敷在我红肿的胳膊上。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眼泪却忍不住顺着腮边流下。班长轻轻地拍了拍我,没有说话。
其后的十二年间,因军校毕业分配、部队整编调整等原因,我先后换了多个部队,但无论是雪雨风霜,无论是挥汗如雨,无论是长途奔袭,无论是伤痛袭来,十二载军旅生活的摔打磨砺,都在流逝的岁月中化作了美好的回忆,留给我一辈子都引以为豪的无形宝贵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