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画面构成
一袭山脉蜿蜒而立,岭脊有树成林,崖壁千仞而空犹如巨大的环臂,深深地抱着道观,若以地图方位来看,山脉走向为西北,正好挡住寒冷的北风和干燥的西风,成为道观身后最为稳固的屏障,谓之靠山。
道观则矗立在中景的丘陵山梁上,门楼朝向东南,门前开阔,仍以方位来看,则为接纳暖湿的东南风,而东南风则意味着雨,雨意味着水。
因此,这便是典型的“背山面水”,虽然没有绝对的“坐北朝南”,好像道观的中轴线在北偏西大约30度,但却是古代建筑风水追求的体现。试想,北风和西风被阻挡,东南风则在山谷里回荡,相对不冷不旱,而雨水充沛植被丰富,聚集生气而生机盎然,谓之“藏风聚气”,道观于此,岂不是宝地?
再看这有所偏离的道观中轴线,如果不偏,那么山谷和道观形成的扇形的尖会直指画面的正下方,视线方向是由北向南。再看画面前景的树林,呈一个略微弯曲的弧型,形成的扇形的尖也是指向道观,且视线方向是由南向北。两条视线方向形成一条直线,画面因此而干瘪,生硬。而道观的中轴线由北偏西,和由南向北的的视线方向共同交汇在道观,其一,道观成为无可非议的视觉焦点;其二,两条视线方向的夹角,便让画面生动起来。
这个生动的画面是这样的:西风和北风在题词处来了又被挡回,只不过是岭上树枝瑟瑟而已。东南风从画面的右下方向道观吹来,在道观后面的山谷里回旋、流连。人站在前景这排树后面的小山坡上,远远地望着道观,如果有只鹤,简直就是完美。
再来看层次,画面最下方的树林、以及茅舍为最低层、道观及道观所在的丘陵山脊为中层,山为高层,因此画面有着极强的层次感。
第二部分 观时空灵
我在看画,我是我,画是画,我尽我所能“分析”画,甚至根本就是自以为是的试图看清黄公望的创作之心,虽然这一切难免不是一个笑柄,但就在这同时,身后这滚滚红尘仿佛突然静了下来,甚至,好像根本没有存在于“观画”之时的“我的世界”。
那个追名逐利、善于能量争夺的“我”突然不见了,这是一种难得的“静”,“心”似暂无俗务之挂碍,更甚至,与“欲望都市”竟然暂时得以隔离。
不知不觉,竟然尝到了“空灵”之美。
第三部分 空灵之美
欲望都市里,人为塑造的垂直线条,代表着野心代表着欲望,“隐藏着挑战空间难度的张力”,“时间久了,整个人难免绷紧”(蒋勋《带着《金刚经》旅行》),不断层叠而起的立体交通曲线,在便利交通的背面,却也映射着都市人的潜意识里由欲望满足与否而交织成的“如麻”的压抑。
人已经无法静下来。
潜意识级的,真正的静下来。
而在这幅画跟前,我的视线由着画面下方的树林进入画面,慢慢来到中心位置的道观,然后顺着崖壁攀而向上,当我感到画中似乎有风的瞬间,仿佛潜意识里那些“如麻”的冲动好像全部静了下来,静到我的明意识根本都不再受其影响,仿佛“空”了一般。
就像这幅画里被山谷“抱”着的道观一样,我突然想到迪斯尼电影《超能陆战队》里,大白深深地紧紧地抱着小宏那个画面,曾经有多少人用这个画面来作为自己的网络头像,这何尝不是在说明,其潜意识里是多么渴望有人保护?呵护?包容?
而那些“如麻”的冲动,何尝又不是在潜意识深处缺乏“安全感”的都市人,试图在“能量争夺”中抢得先机,以期获得最大限度的安全感,而采取的疯狂的举动?
因此,当我看到这幅画面所产生的“空”的瞬间,便是在这“靠山环抱,绿树掩映的道观”画面构成中看到了自己那渴望被呵护、被保护、被包容的脆弱的“心”。
就是这个瞬间,我再也没有向“外”看,向“外”去争夺能量,而是向内看,看到了自己部分的“心”。
这便是空灵之美的根源,更是空灵之美的根本。
第四部分 充实之美
我站在一个小土坡上,远远地望着土坡下茅舍门前的路的对面,丘陵上,绿树掩映着一座道观,风轻轻地吹着,树林发出悠远的沙沙声响,黄鸟、翠鸟四处叽喳,时而于空中飞舞,时而停于树梢,冷不丁,鼻梁一凉,竟然落下几滴雨来,为这山谷增添些许冷湿的意味。
远处,那巍峨的高山,如一副深黛色的屏障耸立,我在想,有采药的隐者吗?有神仙吗?
就这样,不觉而走进了画面。
“心”先“空”,空了世俗;再“实”,充实了美的想像,美的熏陶。
而就在这个瞬间,又何来一个需要被呵护、被保护、被包容的“心”呢?
人与画相合为一,哪里还存在那个需要被呵护保护包容的“心”?
第五部分 自强之路
心本无脆弱坚强之分,只是在向“外”的能量争夺之战当中,患得患失而时而自觉强大时而自觉脆弱。
而当藉由艺术作品之美感表达,向“内”看到自己,这个“自己”根本本自强大,这样的心境,何尝不是真正的“自强”?
虽然这幅《雨岩仙观图》也是“身外之物”,但至少于我这样肤浅粗糙、沉浮欲望之海早已迷失了自我的都市人,实则为修身修心之路上的宝贵助缘。
慢慢找到那个真正的我,何尝不是一条自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