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以来,许久未提笔写作,长久便生疏了,每每想写,提笔却又总有种江郎才尽才思枯竭之感,往往不了了之。想来是社会大环境所致,文学,只带来精神的富足,并不创造实际的财富,于是便不肯花心思在上面。然愈是如此,内心愈是空虚,渐渐忘了自己当初为何出发,实乃人生之大不幸。而今重新拾笔,只为永远内心充盈,精神富足,即使现实千疮百孔,愿我有精神的伊甸园尚可栖身。
许久不读书,便无法进步,就连思维都不再活跃,给人的新鲜感都少了几分。路遇美景,连形容的语言都苍白了几分,每每此时,常觉心痛。书中有的有的岂止是黄金屋,乃是精神世界源源不断的营养来源。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而自己又多久没有纯粹的去读一本书了呢。如今读的书,大都偏实用,却并不觉有营养,倒像是快餐了,那些被自己定义为无用的书,正应了钱钟书先生所言,无用即是大用,可化为骨血,融为气质。
杭州的美景,本该唤醒我最为柔软的心灵,化作万千文字,细细低语。然来到数月,竟不曾有一篇文章。每每漫步于西湖,心中也曾涌出千万首诗句来描摹,却再无行于纸上的冲动,于是一懒再懒,文章便一再难产,终不曾问世。
该好好说说杭州,这个多少人心神往之的江南名城。
彼时杭州尚为临安时,南宋之都,繁华一时,于是宋词中描摹的杭州便成了多少人心向往之的江南。烟雨朦胧,红栏椅翠,青砖黛瓦,西湖潋滟,杨柳飘舞,再加上一个袅娜的女子撑着乌篷船,清亮悠扬的唱着吴语的民谣……便是幼时的我对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丽城市全部的想象。
对杭州的最初印象大都来源于唐诗宋词,来自临安的文人墨客对它一遍又一遍的描摹。柳永写“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我想象那是怎样的富丽非凡;杨万里写“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我想象那是怎样的接天莲叶;苏东坡写“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我想象那是怎样的如诗似画;林升写“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我想象那是怎样的旖旎缱绻之地,令得南宋上下不思救国,宁愿从此沉迷。全哥说南宋人太会享受,所以才灭亡,你看那茶馆棋局、吟诗作画、靡靡之音、莺歌燕舞,好一派歌舞升平,哪里像丢了半边江山?宋代人,好似本来便是为享受生活而生。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白居易因留恋西湖舍不得离开杭州,又有多少人来到杭州皆是因了这千古西湖呢。白居易是真的爱西湖,“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他一遍一遍的行走于西湖,虽是被贬杭州,却一心造福百姓。百姓们把他爱的白沙堤被改名白公堤,是他白居易的堤。白堤、苏堤、断桥、白娘子、雷峰塔、灵隐寺……西湖边上的一个个传奇故事为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更添了些许文化的底蕴。有文化为底蕴的美,最是美的不同凡响。
游西湖大都从断桥开始,只是座普通的拱桥,并没有断,可单单听了这个名字,便仿佛看到白娘子撑了把油纸伞在桥上轻轻的唤——“相公”。断桥,残雪,南方并不常见到雪,断桥边的垂柳小径却真的美,想必此处便是那“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了。此地视野极为开阔,抬眼便可将整个西湖尽收眼底,三峰环绕,满目苍翠,水光潋滟锦绣一湖,只可谓“乱峰围绕水平铺”。至今仍记得某日坐在孤山路口的湖边看夕阳,那一池的接天莲叶,如烟垂柳,乌篷船在湖中飘荡,迎面缓缓荡漾而来,湖中潋滟着夕阳的金光,身边坐着意中人,夕阳在我们眼中缓缓隐没,湖中的金色更浓了几分……那场景,我始终记得。单是想想,便生出一身诗意了。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但愿我此生,都未曾抛得杭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