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万众瞩目的高考已进入亮宝录取阶段,面对各种统计数字,各种时评文章,各种报告分析,人声喧嚣,不一而足。莘莘学子,接受命运的时刻到了。水落石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回想每年六月份的6,7,8三天,举国一片紧张,政府开会,警察上街,为高考保驾护航;家长们丢掉一切陪考;学子们心如绷弦,血脉喷张。高考自来就是敲门砖、登天梯。高考既是黑色的,又是玖瑰色的,对少数拨尖者,高考是展示的大舞台,而对那些差生而言,高考是深渊噩梦,是拦路虎、绊脚石。
对于高考,几乎人人都有一份脱口而出的答案,勿庸赘言。还是让我们站在高山之巅,透视历史烟云,还其本来面目。
二
自古至今,读书人寒窗苦读,科考高中一直是最高理想。”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说理念;“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干钟粟”,是说好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说荣宠;“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说极乐。名门望族何以来,官宦世家何以来,书香门第何以来,都是那些争气的祖宗“三更灯火五更鸡”,“头悬梁,锥刺股”苦读换来的。中国宰相村,山西省运城市闻喜县裴柏村。自秦汉以来,裴姓出了59位宰相,59位大将军,三晋望族,名至实归。福建福州的“三坊七巷”,地灵而人杰,近代一些名人如林则徐、沈葆桢、严复、陈宝琛等皆出于此。“路逢十客九青衿,半是同胞旧弟兄。最忆市桥灯火静,巷南巷北读书声”。人家三坊七巷出才子,自有淳风古韵。孟圣人讲:“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没有登天梯,只配人下人,所以死学苦读一直是读书人蟾宫折桂、鱼跃龙门的唯一途径。《三字经》中有:”若粱灏,八十二,对大廷,魁多士”。老梁一生科考不弃,终于八十二岁上中状元,成为千年奇谈佳话。他在谢启中作了一联自嘲:”白首穷经,少伏生之八岁;青云得路,多太公之二年”。这位梁状元,后在秘书监工作,活了九十多岁,也算科场异数。
高考源于古代科考,而科举制是一种量才而用、公平竞争的创举。我国在春秋战国时期,私学大开,人才大盛,出现士人游学,“百家争鸣”,无论穷富,都有上学受教育的权利。儒、道、墨、法等各派中也不乏贫寒子弟。那时是士人的天堂,琴剑飘零,负箧干里,游说宙堂。“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于是乎相秦、相楚、奔燕、奔齐,取荣华,留美名者比比皆是。但至汉未,经学崩塌,引佛谈玄,士大夫以皓首穷经为耻,以清淡务虚为荣。更鸡血的是曹大公子曹丕代汉建魏后,抬高贵族门阀,在选配官吏上采用“九品中正制”,人才都在贵族子弟中推荐选拔,没穷人半点关系。所以以此推论,魏晋时的读书人,做官人是都有些家世渊源的。一直到隋朝的短期统一,隋文帝杨坚是个开明的皇帝,为了笼络人心,巩固统治,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科取仕,终于让贫寒子弟有了一登天阙,改变命运的机会。
古代读书人大致有四种身份: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士子大概六七岁进私塾或学堂启蒙,学“三、百、千”、声律及一些入门的学问,到了一定年岁,通过参加县考、府考和院考,通通过关,才能取得秀才资格。秀才参加全省考试,叫“乡试”,过关取得举人资格。第一名称解元,明代的唐伯虎就是这个文凭。举人还要进京参加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称“会试”,过关者称进士,第一名称“会元”。取得进士才有做官铨选的资格。进士们选出优异者参加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称“殿试”,分出一甲、二甲,一甲前三名称”三鼎甲”:状元,榜眼和探花。参加殿试的这一群称“天子门生”、“两榜进士”,格外荣宠。隋唐初期的秀才,又称茂才,和后来的秀才名同而实不同。有时一年全国才出一两个,那时的秀才比现”985”,”211”牌子还要硬。后来的秀才虽然身份不高,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秀才也享受不少特权,最典型的是见县长不下跪,不去功名不能降罪,另外在赋税方面有优惠,在乡间主持礼法大事上备受尊敬,这与人们说的“穷酸秀才”可是大不相同的。而作为“天子门生”的那一小撮儿“幸运儿”,命运自然与他人不同,一看门路,二看政迹,一般都能做到高官。我们熟知的那些历史人物,无论忠奸,文凭都是钢钢的,有些大坏蛋还是状元出身。
三
科举制度的出现是一种必然,是历史夹缝中逼出来的一股清泉,是相对公平的一种选拔人才的标尺。但上干年的科举考试,良莠不齐,科场舞弊案时有发生。事前走风,买卖考题;找人替考;贿赂评卷考官等等,花样百出,令人啼笑皆非。封建王朝,朝廷三令五申,但仍然有人冒杀头危险干这营生,还是因为科场有名有利。当主考官,考官,谁选中的学生中进士后,自然成了考官的”门生”,考官自然成了考生的”座师”,要一辈子孝敬的。古时一些名臣权臣,门生故吏遍天下即源于此。明朝才开国不久,举行全国秋闱,结果出来令人大起疑窦,高中者纯一色南方举子,北方无一人。北方几省的数百举子联合上访,一直闹到朱元璋那里,太祖多公正刻厉,立杀数人,又换考官,重考,仍然如此。这才知冤杀好人。南方自来是文华荟萃之地,风流儒雅之邦,“天下才子出三江”,本来就不是北方能比的。加以北方数百年来战乱频仍,“白骨露于野,干里无鸡鸣”,偌大的中原,可有一张安静的书桌?朱元璋探知真象,为了平衡全国,一年设南场、北场两个考场,总算平了众仕子之心。
如今高考,为科考之余脉,教育之杠杆。建国后数十年的实践证明了它的存在。由于因循相习的成因,由于地区间的不均衡,也出现不少问题。“治大国如烹小鲜”,正是众口难调。至于河南学子委屈,京沪学生占便宜,教育不公等等诸多问题,也确实摆在国人面前。放眼全国全局,顶层者是否也有明太祖一样的困局?这些问题太大,太重,还是让时代来检验,用改革创新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