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祝福不言“快乐”,甚至不知道对于这个节日,人们相互间该如何开口表示问候。追思,追远之心,给踏青的人们,带去了几缕淡淡的哀愁,享受春光的无限美好,却也缅怀远逝的他们。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亡人,越走越远,在山间,在田野,在那片虚无,在我们祝愿的那个世界里。活着的我们,每到此时,便会开启记忆的历程,开始倒腾岁月,坐上时光列车回溯年龄,回溯光阴,在那些碎片式的画面里,忽隐忽现他们的容颜,他们的故事以及他们和我们相处的过往点滴,无论快乐与否,痛苦与否,长短与否,都觉得有些沉甸甸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束鲜花,一抔黄土,一杯薄酒,一个鞠躬,一个跪拜……,黄裱,纸钱、纸衣、纸的金银财宝……,似乎这一切足以让我们心安。仪式性的祭祖,庄严而隆重,活着的人们,总会相约前往,去亲人们安息的地方,祭奠怀念。清明时节雨纷纷,果然,在4月5号的凌晨,气温陡降,凄风苦雨,成都的清明当天,被笼罩在一片蒙蒙细雨当中。天若有情天亦老,淡淡的相思,淡淡的情伤,淡淡的愁。
每年清明前后,家乡的公墓空前热闹,人影攒动,每一条石阶道中都行进着来往之人,奔走着,寻找着,满目坟冢,墓碑日增,热闹的假象下,掩饰不住的情思,随着纸钱燃烧后的青烟寥寥升起,茫茫生死,相对无言,唯有叹息,悄然飘荡。今年,我们兄妹如约而至,一座又一座山,翻来翻去,掰着指头算一算,在这些山头,我们的亲人越来越多,从挚爱的外婆,到我的父母,我的舅舅,以及我的表兄表弟,每到一处,总会轻诉言语,问候、祝福、告慰。在寻找和奔走的匆忙中,冲淡了愁思,当我们祭奠结束,回望那些远去的坟冢,才感到有些潸然。哥哥说,这些天,他们在过年,他们在盼望我们的到来,所以我们必须前往,并且带去丰厚的礼物,带去我们的爱与祝福。然后我们告别离开,把那个宁静的世界留给他们,我们似乎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喜悦,他们的满意,他们生活的自在与逍遥。每每此时,我不会祈求他们的保佑,只求他们在那个世界里能够过的开心,不再操劳,没有病痛,可以无忧无虑地修心养性。
怀念,总会此起彼伏,心绪总是难以平静。我的至亲渐渐地远逝,带走我的牵挂,我的思念,我难以言表的痛楚。魂兮梦兮,俯仰之间,沧海桑田。当我站在那片墓地,不禁遐想,奈河桥头,望乡台上,当年他们是否喝了孟婆汤,还记得人世的我们吗?还记得前世今生的因果吗?人生无常,今夕何夕,我们的今天是他们昨天的延续,我们的未来是他们今天的继续,其实无所谓生死,“方生方死”,人类生命繁衍不息,有可能我们每一个都会以另外的形式重新显现,这就是生命的力量和神奇。《心经》有言:“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坦然生死,即便是怀念,也是对生命的珍惜。
清明的意义,或许不仅仅在追亿过去,悼念亡灵,更在于感悟生命,提醒珍惜。人生数十载,可以是马拉松的长跑,也可以变成百米冲刺,长短并不重要,结果也不是终极目标,唯有过程才是赖人寻味的、妙不可言的体验,我感念,我能够到这个人世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