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路去时途 再走一遭
天各一方。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气,双手叉腰的小姑娘,小德将军有有一刹那的愣神,“落落殿下,你怎么……我……”
落落正在气头上,“什么你我?我是问你那个尼禄还胡说八道什么了?”
小德将军看着落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公主殿下只要一生气,他就束手无策。
幸亏白帝发话,“好了,落落,小德将军刚刚把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乖,先到父皇这边来。”
落落不依,着急地在大殿里跺脚,两颊的红色因为生气显得更甚。“父皇!他明明是胡言乱语,信口开口!”
白帝看着女儿倒是笑了,“父皇当然知道。那落落,你有没有想过魔君尼禄为什么要散播这样的消息?”
落落渐渐停下来,不一会儿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是想借此离间人妖两族的关系。”
白帝点点头,“我们妖族与人族交好,所以魔族这些年不敢轻易出手。他散播这样的消息,即使是无中生有,但总会使人心动摇。而我们与人族之间若一旦失去信任,那对于魔族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
小德将军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原来他看中的是落落殿下妖族公主的身份。”
落落看向白帝,有些担心,“父皇,那怎么办?会不会很严重?”白帝目前并不愿她掺和到这些事情中,于是笑着安慰她:“没事,父皇会解决好的。”落落点点头,却暗暗地在心中有了主意。
黄昏时分,白帝与白后凭栏远眺,八百里红河,巍峨白帝城,这是妖族的守护和骄傲。白后忍不住地担忧,“今天小德将军带回的消息,势必会对人妖两族产生影响,我们该如何应对?”
白帝收回目光,“人族新帝登基,商行舟重回神都。所以,影响是大还是小,看他们怎么想了。要想稳妥一些,必须要派人到神都走一趟了。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我和你都不能离开白帝城。而如果派其他人去,未必能使人族信服。所以……”
“所以,最适合亲自去神都走一趟的是落落,”白后看向白帝,“是么?”
白帝叹一口气,“是。落落是妖族惟一的公主,除你我外,最能代表整个妖族的立场和态度。她在神都这么长时间,与国教学院和天海家都有所交集。况且,魔君尼禄散播的这条消息中,落落是其中的关键。”
“我知道。只是形势未明,落落的身体还未完全好,我怎么能放心她出去?妖族就落落一个公主,可我们也就落落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她为了修习妖族最高功法,吃了多少苦?她不说,可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不清楚么?这种时候让她自己去神都,谁都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万一……”说到最后,白后已然红了眼眶,声音里带了哽咽,“如果可以,我宁愿她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儿。”
白帝握住她的手连连安慰:“我知道,我都知道。一切还有我……”
角落里的落落一脸凝重,她本来是来找白后说说话,却不料听到了这些。她回到自己屋里想了想,果断地起身开始找东西——落雨鞭,千里纽……各种防身的宝贝都找了出来。然后,她拿起纸笔开始写信。
夜已深,夜色浓,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远远挂在天边,四下一片静谧。落落从床上爬起来,利落地换上一身男装,掏出床底的包袱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轩辕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一个黑色的影子紧紧捂住他的嘴:“嘘,别说话。是我。”轩辕模糊不清地嘟囔:“殿下,你……”
“现在什么都别问。起来穿好衣服,跟我走。”
直到跟着落落成功地溜出了白帝城,轩辕还是没搞清楚要做什么。晨曦微现,身后的白帝城离得越来越远。落落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拍拍轩辕的肩膀,“不错不错,我们成功了。”
轩辕摸摸脑袋,“殿下,我们要做什么?”
落落豪气万丈,“去神都!”
轩辕瞪大了眼睛,“就我们俩?”
落落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就我们俩啊。”
白帝城内,白帝白后对着落落留下的一封书信相对无言。他们的目光停留在信的末尾处——“父皇母后,落落做妖族的公主,做你们的女儿,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落落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金玉律匆匆赶来:“已经确定,轩辕破也已不在城内。应该是和殿下一起出去了。”
白帝想了想站起身,“落落离开的白帝城的消息一定要保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金将军,这俩孩子毕竟都还年轻,遇事未必能思虑周全,看来还得麻烦你跑一趟,落落总还是听你的话。”
金玉律早有此意,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丫头,怎么能不担心?“属下即刻出发,请陛下和皇后放心。”
想着白帝说得那句“落落总还是听你的话”,金玉律摇了摇头,最能让小姑娘听话的那个人叫陈长生。他此时不在白帝城,也不在神都,而在南溪斋。
路上有两个身影。
“殿下,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着急地去神都?”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殿下,陛下和皇后肯定不同意你去神都的。”
“对啊,所以我们得偷偷地溜出来。”
“殿下,你还不能运功,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对啊,所以我把你一起带出来了嘛。”
……
轩辕终于沉默,过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先生也会担心的。”
落落停下来想了想才说话:“先生是教宗大人,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我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处理好。”
“可是……”
落落抬手打断轩辕的话,“不要可是啦,快走吧。”
轩辕终于闭嘴,其实他想说,你的事情就是先生的事情。
南溪斋内,长生眉头紧锁。黑袍用阵法围困住了南溪斋,众人根本无法跨出一步。这几日他一直在寻找破阵之法,却丝毫没有进展。
有容端了茶过来,“长生,先休息一下。喝杯茶。”长生端起茶苦笑了一下,“抱歉,是我没用,仍没能解南溪斋之困。”有容在他身边坐下:“长生,不要这么说。是我把你牵连进来,该抱歉的是我。”
长生摇摇头:“有容,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多亏你。”
长生沉吟一会才开口,“不是我的功劳。你的伤看似很重,其实并未伤及要害。或许那个黑袍其实并不想伤你性命。”
“我也感到奇怪,”有容看向长生,“他似乎只是想把你和我困在南溪斋,而不是直接杀了我们。所以,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担心,总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在意料之外了。”
有容静默半晌想起一事,“对了,落落殿下怎么样?”
听到落落的名字,长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日以来的第一次笑容,眉眼不自觉地温柔,语气里也带着暖意,“还是小孩子脾气和心性,她在白帝城里,我倒是可以放心很多。估计现在还在睡懒觉吧。”而孰不知,他以为那个正在白帝城中睡懒觉的小姑娘此时正风尘仆仆地赶往神都。
看着长生那满心满眼都藏不住的温柔和宠溺,有容忽然觉得心底些许苦涩。她起身悄悄出了屋子,身为圣女,眼下南溪斋正被围困,她责无旁贷。可此刻,她却忽然想起曾经,有人也曾如此这般怜惜她,在他眼里,她也只是需要被照顾的师妹,而不是肩负重任的圣女。
说起落落,长生一半喜悦一半忧心。他用手指摩擦着戴在手腕上的那半颗识音珠,这些日子识音珠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异象,这说明落落应该安然无恙。可是万一,万一如果小姑娘根本就没戴着它呢?依她古灵精怪的性子,长生实在无法确定。
喝完手中的茶,嘴里微微苦涩,被刻意压抑的思念汹涌而来。这些日子,长生替有容疗伤,破解黑袍所布的阵法。他不是不想他的小姑娘,而是不敢想。那是他当下所有的软肋与温柔,对她的担忧足以使他溃不成军。而要想早日见到落落,那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破了这个阵法走出南溪斋。长生敛回心神,重新寻找破阵之法。
离宫内,三十六已经快把自己的头发抓掉,“陈长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替他看着国教学院和离宫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有魔族,那个尼禄要娶落落是真的么?他还管不管了?”
小黑龙坐在旁边啃着鸡腿不理他,她也烦啊,外面的世界真不如寒潭里自在。突然,她用手里的鸡腿指着门外,“三十六,看!”
三十六没好气,“看什么看?”他转过身,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此刻因为吃惊瞪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