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宿舍楼,吵闹的嬉闹声,伴随五月烈日烘烤下的闷。
哨声响起,大伙慵懒地放下手中的玩物,赤裸的上身被迫套上蓝色衬衣。
楼下空地瞬间聚集出一排排方阵,随着响亮的口号声低头前行。每人左手提着一个黑色公务包,憋憋的,猜里面什么也没有。白山自然也在其中,边排第三个。
沥青路面冒着烟,扭曲着形状。热得快要喘不上气,前面兄弟后背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出几条竖线。抛光的皮鞋表面闪闪发光,随着脚掌的起落不时刺眼。
他将视线移至别处,发现身边人的号码都是22开头,左胸前的号码。走出队伍,看向下一个方阵,再下一个,全是22。低头,只有他是09。
白山与他们差十三个数字,就意味着十三年。
猛然睁开眼,发现是场梦。此刻他意识清醒,心跳迅猛。梦中的孤独感依旧环绕着四周,使他毫无困意。
接着便想起另一次经历,那种感受如出一辙,好像也是场梦但暂时无从证明。
白山记得他在二十多岁的年纪重上小学,从一年级开始。原因记不清了,好像因为自己基础不牢。
很快他便以优异的成绩不断跳级,直至五年级。他觉得差不多了,从这开始,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以一米八的个子。
和谁也没共同语言,除了老师。于是他们成了朋友,他委托白山维持课堂纪律,就这样变成纪律委员。
课堂里的时间白山一直在怀旧,望着熟悉的桌椅门窗。没有任何压力,只想时间再慢一些。
他大抵只记得这些。
白山侧卧床上,思考它带给自己的感受。无疑是孤独的。
源于不知何处是自己正确的归宿。过往不再有那时的伙伴,当下亦然。他撕裂时空却回不到过去,回到当下发现无容身之所。
游离于两者之间,哪里都挤不进去。于是产生孤独,这里没有同学、伙伴、朋友,只他自己一人。
慢慢他恢复理智。理智告诉他别想了,接着睡吧,离闹钟响起还有好几小时。
等再次睁眼会忘记这些,至少浓度会淡。紧接着上班前的一套工序会让它更淡,进入工作后更淡。等夜晚降临时的一身疲惫,会让他彻底忘记。
忘掉这些,这些诡异可怕的想法念头。这才是工作的意义,这才是现实世界。
白山翻了个身,看完时间将手机放到一边,空荡柔软的床垫很快将他催眠。
睡意如层层海浪,将他卷入其中,时空很快将修复裂痕恢复正常。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反抗,随波逐流般的从众自有其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