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自八大门派姑苏共饮,群侠再访风雪楼,时间已过去很久了。
那些刀光剑影似乎都被昔日的酒香冲散,江湖儿女也散落天涯,再难聚首。
小白留在了他喜欢的风雪楼,几年之内,风雪楼的杯盘碗碟几乎都被他打碎,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精通了洗盘子绝技一十六式,在风雪楼后厨之中依旧叱咤风云,难逢敌手。
但每当日落黄昏之时,他便换回以前行走江湖时的衣衫,携了长剑,流连在姑苏城的街道上。
能看到喜欢的姑娘的笑容,他当然很高兴。可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想念以前的生活,他希望与那些江湖中的朋友在某个地方不期而遇,喝着路边的薄茶淡酒,哼唱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歌儿,像在水中自由游荡的鱼儿。
如果,林枫也在,便可玉笛飞声,再吹奏一次那百听不厌的《碧霄吟》,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岂不快哉!
奈何,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于是乎,他又变得郁郁寡欢了,整日只是闷在后厨洗盘子,看到连城姑娘也只是勉强一笑,难掩酸楚。
但风雪楼主何等聪明,岂能看不出白玉的这点心思。
她望一眼白玉,沉默半晌,忽有了办法,伏案奋笔疾书。
几日后,“江湖令”重现江湖,各大门派齐聚江南的盛况又将再一次上演。
不过,这些事白玉是不知道的。
二
又一日,白玉前去见连城姑娘,只见她满面春风,眉宇之间充满喜气,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有什么喜事吗?难道是风雪楼又开了一家分店?”
“不是,只是心情很好而已。”
“好,那我出去走走。”
“嗯,去吧,早点回来。”
走在姑苏的街道上,白玉素衣长剑,显得气度不凡。
但似乎气度不凡的人不止他一个,那路边茶肆之下就坐了一位。
凝神细看,那人也是白衣胜雪,腰间插一支玉笛。
白玉心头猛地一震,“林兄”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但他转念一想,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鬼谷林枫,浪迹江湖,此时更不知在何方。
他又走近几步,站在那人身后呆呆地看着,眼神落寞而悲伤。
“白兄,何不过来共饮一杯?”这声音分明就是林枫。
白玉如梦初醒,喜不自禁,急忙入座。
“林兄几时来的姑苏?”
“今天刚到,正准备喝杯茶再上风雪楼一叙,不想就在这里遇见白兄了。”
“那真是太巧了。不过,林兄这次来所为何事呢?”
“也没什么,想念故人了而已。”
白玉当真百感交集,一时之间几乎老泪纵横,愣是用一阵大笑憋了回去。
下一刻,他想起了出门之前连城的满面笑容。
三
“你倒是来得挺快。”
“连城姑娘……风雪楼主有令,我怎么能不来呢?”
“你还敢来,上次欠我的酒钱怎么算?”
“不是把小白留下抵债了吗?”
“你的另算。”
“这个……那个,你想怎么算?”
“风雪楼最近生意不错,后厨很忙。我看小白一个人洗盘子好累,也没人和他说话,不如你去陪他,包吃包住,工钱就抵消你的酒钱。”
“哈哈哈,也好,多少年漂泊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啊。我鬼谷林枫林大侠能屈能伸,今日就前往风雪楼后厨洗盘子,不但衣食无忧,更有诸多美女可看,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就去吧,表现好的话请你喝‘鹤顶红’。”
四
又过几日,江湖侠士全都到了。
不过,这风雪楼主古灵精怪,江湖好汉个个都被风雪楼无偿雇佣了。
“逍遥派的凝流掌门和于大侠,听说你们擅长营造。我这风雪楼后院正好有一片空地,你二位不如给我修建一座园林。”
“魔教的张教主,长生教的周教主,听闻你们身轻如燕,可草上飞,可水上漂。正好,我这风雪楼年久失修,屋顶有很多破碎的瓦片,你二位就给我修一修屋顶吧。至于狮王鹰王二位,就给二位教主添砖加瓦吧!”
“流沙杨掌门,听苏苏说你厨艺不错,就到后厨掌个大勺吧,也让各位江湖朋友换换口味。”
“杀手盟的‘藏刃刀’苏三大侠,文盟主,据说二位力大无穷。正好,我后院的这口井打的水都是酸的,不能酿酒,为了各位不喝酸酒,你二位就帮我挖一口井吧!”
“蜀山棋少侠,你看我这风雪楼四壁空空,你就画一百幅水墨、工笔送我吧!”
“借梦医馆张馆主,在我风雪楼盘桓的江湖朋友们难免头疼脑热想不开什么的,你就在我这楼上免费坐诊,广结善缘吧!”
“苏苏,唐门的昕姑娘和阿宝姑娘,还有青衣楼的姐妹,听说后山的枫叶红了,我们不如去看看,拣几片回来夹在书里。”
五
一时之间,风雪楼大兴土木,里里外外一片繁忙的景象,昔日江湖大侠个个挥汗如雨。
忙了几天,一切都在风雪楼主的运筹帷幄知人善任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一日,门外通传:“琅琊阁主人冷大侠到访。”众人忙出来迎接。
琅琊阁,江湖最后的安乐之城,也是最神秘的门派——没有之一。
对于琅琊阁主人冷大侠,各位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印象中都觉得冷大侠一定老气横秋老成持重老当益壮,今日一看,原来也是少年英侠,神采灼灼,气度不凡。
琅琊阁主人现身风雪楼,不知所为何事。
只听冷大侠道:“听闻风雪楼主人生意兴隆,美酒甘醇,我特来讨一杯酒喝。”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颇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意。
众人正开怀大笑,风雪楼主人忽然朗声道:“今日大家如此欢乐,不如我就请大家喝一顿‘鹤顶红’,也不能单单便宜了白玉和林枫。”
“鹤顶红!”聚散流沙掌门人一声惊叹,大堂之内瞬间鸦雀无声。
要知道“鹤顶红”剧毒无比,入口即死,这一个个喝了可有活命的?
众人一个个听得心惊肉跳,立时就要掀翻了桌子骂娘。
风雪楼主人似乎不为所动,对着堂中几名女子道:“苏苏,昕姑娘,阿宝姑娘,还有青衣楼的姐妹,都随我来拿‘鹤顶红’,给各位大侠尝尝鲜。”、
几位女子应声前去,剩下大堂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鹤顶红’来了,各位让一让!”只听见一个女子柔美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看那“鹤顶红”,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一个个也不含糊,端起大碗痛饮数十碗“鹤顶红”,喝得一个个“死了”过去。
“毒药啊,杀人了!”
那谁你别喊成不成,这是风雪楼珍藏五十年的“花开彼岸”,死不了的,你大惊小怪什么啊,有没有见过世面啊?
不说了,冷大侠叫我拼酒呢,待我前去喝他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