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美丽的人间烟火

图片摘自网络

(一)

冬季清晨出门上班的时间刚过七点,空气中像是既有雾又有霾,两者相互交融又抗拒,把天空的轮廓压得低低的。

站在地面平视,两者像是费力般在距离地面的三四十米高处隔出一条隔离带,为地上的人们腾出了生活空间。

走出小区之后,我需要穿过一条大马路才能到达公交车站。

此处是T字路口,汉字“一”是主干道,数字“1”为小区的辅路,本来路口设置了红绿灯,可以掉头和左转,后来主干道中间的位置被拦住了,车辆若是想要左转,必须到继续往前走到下一个路口才可以,而原来有两条斑马线可以穿过主干道,如今合并为一条。

估计左边一公里以外的那个红绿灯变成了红灯,正巧从左边开过的车辆不多,我顺利地到达了主干道的中间位置,看着右边的车辆从身边呼啸而过。

站在栅栏的间隙,我注意到左边有一个穿了警察制服的人背着一个包,他也是在等着过马路吗?

不过是开了一会儿小差,我发现身边的好几个行人顺势过了马路,我也想往前走,不过右边的车辆又持续出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行人穿过马路。

待我准备再次打量那位警察,蓦地发现他来到了我右边,还把黑色的书包掸在了白色的栅栏上,从里面掏出了一件了亮黄色的荧光衣服,正往身上套呢。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大概就从不久前开始,这条斑马线上早晨都会出现一个交警,原来他就是啊!

从右侧开过来的车辆明显减少,想必是另外一大波车辆被拦在了右侧五百米远的那个红绿灯路口,趁着这个时间,我赶忙挤在人群之中过了马路。

从人行道往右走个一两百米的距离就是公交车站,这一天我却花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才走完,用一步三回头这个词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慢速,不为别的,只想多看两眼路中央的那位在寒冬之中执勤的路警察,内心有敬意没错,但更多的是人道主义的关怀——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不可违背的政策和原则,但是对我而言,与其你在这儿站着,更宁愿你回家睡个懒觉。

作为这条斑马线附近的居民,我了解每天早晨,只会有一部分住在我们和隔壁小区的居民会穿过这条斑马线,像我一样到对面去坐车,这个人群数量并不可观。在没有交警的那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个日日夜夜,路边的车辆尽管多,但是我们总会趁着或上或下一个红绿灯路口的红灯亮起时,在车流量明显减少的时候穿过马路。正常情况下,无论车流量多大,过这一条不到二十米宽的马路要不了一分钟。再者,这儿偶有车辆摩擦事件发生,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一起引起人员伤亡的交通事故。

我不否认防患于未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只是回头看那个在寒风中冻得有点儿瑟瑟发抖的交警,我忍不住怀疑,他只服务于我们这极少量的人民群众,他会觉得开心吗?有没有其他更好的途径发挥他作为了交警的价值?他站在那里吹着冷风,受着冻,但是真的值得吗?有必要吗?

无论是对于路人,对于他本人,或者说是对于他所在的队伍而言。我不知道。只是我清楚,对我而言,我宁愿他此刻像我一样在去上班的路上,或者像更多人一样还在床上。

图片摘自网络

(二)

前两天在办公室,同事接到一个快递电话,放下电话之后她惊呼:我昨天下午才下的单,今天东西就到了!

“就是同城或者附近的城市?这没什么好奇怪。”一同事接话。

她翻看了一下物流记录,东西是从上海发过来的。

“你管他的呢,东西早点到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着急,它晚来点也没关系,其实卖家用不着寄XX速递。”

同事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想必都是出于怕麻烦别人的心理。

在网络购物的时候,很多时候买了贵一点的东西,宝贝详情中会把XX速递当做一种福利,而我会特意给卖家留言:您不需要给我发XX速递。

从浅表的意思而言,我不过是想给卖家省几块或者几毛钱,但我的心理是尽量少麻烦几个人。

对我而言,普通的快递,少则两三天,多则五六天,这样的时间长度已经满足了我对快递的期待,我不需要谁为了让包裹早点儿到我身边而多费一点儿力气。

若是真的对某样东西那么渴望,我肯定会选择在实体店里购买,或者早点儿下单,完全不需要他人在路上加班加点地给我送来。

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不理解人们为什么觉得越快的快递就越高端,其他的都很low,时间是金钱没错,问题是快递早来那么两天,你会因为这个多赚到多少钱?

机缘巧合,我曾看到过XX快递创始人以及团队的一些故事,在官方的理念中,哪怕是遇到危及人身安全的事情,仍然应该把快递的及时送达摆在首位,这是一种崇高的企业文化。

说实话,我很敬佩这样的一群人,但心里也有一个声音:绝大多数时候,其实我不需要你们做出这样的牺牲。

我不否认,特殊的时候,快速把某样东西送达目的地,这是绝对重要的一件事情,而这样的商机已经被洞悉了这一点的创业者所把握,他们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过,对于像我这样普通人的绝大多数事情,都用不着这样做。

无聊的时候,我无意间打开购物清单中的物流记录,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我购买的那个小东西所经过的每一个扫描点。

凌晨两三点,它被扫描了一下,我会愧疚,虽然不完全是为了我,但是那个该休息的时间点有人还在为了我而工作;晚上还在这一个扫描点,第二天清晨又到了另一座城市的扫描点,这意味着我酣眠的那一晚,有一位司机一夜不睡长途跋涉,带着我的包裹到了一个离我更近的地方,他开车的一路上会不会很困?总有人因为这事发生过危险吧……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但是我又不能断了快递这条路,于是只好在心里期待:希望大家在工作时间才送我的东西,我一点儿也不着急。

可能这样的心理会被认为有点儿“蜜汁自恋”,但我心里却是这么想的。不过还好我是特例,若是全民都这样想,那中国的GDP肯定打死也上不去。


图片摘自网络

(三)

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和朋友为了去附近城市所在的游乐园玩,我们两个早早起床就出发,大概是凌晨五点多吧,街上行人几乎没有,街边的店面也没有开,不过宿舍门口推着板车炸油条的那对夫妻却正在灯光下忙碌着,我们第一次在那里买了早餐。

那时候公交运营的是冬季时间,而我们并没有打车的概念,于是只好在站台下等着车辆出现,心想若是坐第一班车就能赶上火车。

等待的时间点远比我们想象得要短,因为我们看到第一辆终点是火车站的公交就上去了。本以为这辆平时会转个九曲十八弯的公交车走的是白天的路线,没想到司机沿着最近的一条线把它开到了火车站,节省了不少时间。

车厢里只有我和朋友两个人,我们好奇地问公交师傅,明明还不到时间点,为什么他出发得那么早?大概是难得接到这么早的乘客,师傅说他的发车地点是在火车站,他得赶在发车点之前到达火车站,自然就比站台上标注的时间点早很多。

哦,原来如此,我和朋友颇感幸运。

若不是出于这样几年才会发生一次的特殊情况,我是不会受到凌晨开车去火车站的公交的恩惠;如果不是为了十年也用不着一次的某样文件,传真机对我而言就只是个虚构的名词;对我而言,自己的双手、剪刀、菜刀还有火,可以代替碎纸机;同样的,我习惯性地把每一个垃圾丢入垃圾桶里,所以寒夜里在大街上清扫街头的清洁工对我无意义……

每个人生活的圈子很窄,接触到的东西有限,更多的是我们没办法触及的一个不同的世界,无论在我们看来,其中的一些设置是多么不必要,但是存在即合理,总有些人因为那些看起来无用的东西而受益,而那些实践着看起来无意义的东西的人,他本身的存在就是意义。

刚好听过一首歌《人间烟火》,里面写道:一本什么,一场什么,感动我;一首什么,一部什么,震撼我,这人间烟火,太奢侈挥霍,简直幸福到愧疚,感谢老天周到款待我。我做了什么,能这样享受……一本什么,一场什么,抱住我;一首什么,一部什么,懂了我,这人间烟火,太奢侈挥霍,简直幸福到愧疚,我想我真的应该要设法换些什么,才能继续心安理得享用……

是的,这美丽的人间烟火,红橙黄绿都缭乱,爱恨情仇都浪漫,我也应该为了这个世界点亮一点点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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