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春分,北京以一场雪结束。
截至春分天结束,我在北京已经待了整整一年了,我坐在这里回顾我的今年,没有什么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生活在每件琐碎的小事下被拉扯撕碎,除了刚来北京的那天晚上我记了很久,其他的时光就像被按下了倍速的按钮,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光影。
每年的三四月好像到了我的抑郁高发期,去年的三月生活的崩坏感让我做出必须要逃离的决定,我一路北上背离自己的家乡来到北京,就是希望可以找回一点内心的秩序,哪怕它飘渺无望。等到我真的在北京生活了一年以后,在和朋友最近的聊天中我又开始谈论离开北京的想法,她们劝阻我说,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才对。我看着这行字会思考很久,从小到大我没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什么一定想要去的地方,没有什么一定要完成的事情,“无望”几乎贯穿了的前半生,就连一年前我信誓旦旦说好想留下来的北京,也变成了一座我随时可以放弃的城市,我想也许很多时候,对我来说去哪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管是离开家乡来到北京,还是离开北京去到其他地方,所有的行为里,离开才是我唯一的目的。
我很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共友,人们往往很难理解这种难以融入人群中的游离感,他们更乐意称这种做法为不负责任。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对自己的父母不负责任,在我还没有看懂自己的时候,我被冠上了这样的罪名。我总是在想,我的存在,对于这个无时无刻都在发生事件的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我每天按时起床,出门乘坐45分的441公交车到地铁站,准点到达公司开始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工作,用时间和精力去换取微薄的薪水以此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循环,看刷过就不会留下记忆的视频,期待下一个即将到来的工作日,放任自己在生活中下沉,这些都构成了我的生活。可是然后呢?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的存在是什么呢,就连为国家交税,我也堪堪才到交税的那条线而已。
我住的地方背靠一座山,有一条很长的林荫路,每天晚上回家都可以听到蝉鸣,吱呀吱呀的连成一片,一浪扑过一浪的,我想在我还没有搬到这里之前,甚至在我还没有出生之前,它们就是这样的鸣叫了,也许鸣叫了一夏又一夏,倒下了一辈又一辈,在我离开北京以后,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它们还是会一如既往的鸣叫下去,有我,没我,对这些蝉来说,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差别。我只是一个目睹着世界发生各种各样事情的匆匆看客,是一只从生到死都在无望鸣叫的蝉罢了。大概是我对于生活的看法过于悲观了,所以才会很快的厌倦,命运就像一套被写好的程序,我们领着各自的剧本在这个人生大舞台中演出,人类的命运就像所有网文小说一样,本身的存在就充满着各种套路,它没有逻辑,就像为了剧情服务,无非就是阴差阳错,悲欢离合。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说,每个人都是自己舞台上的主角,当我们迷茫困顿的时候不妨玩一次“主角游戏”。我经常听到这样安慰式的话,我都很想反驳回去,我们一定要是主角吗?一定要活的很认真才可以吗,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成功才可以吗。我知道人生只有一次,蝉鸣也只有一季,要活的尽心和漂亮,要洒脱和飞扬,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会觉得累。相比之下我更想做一个npc,就像所有网文里出现的路人甲,论坛体文学中盖楼的158号,我没有什么大的梦想,我来北京也没想过拼搏当个卷王,离开也只是为了完成一场告别。
我仍然感叹自己的渺小并为此毫无愧意,我仍然震惊于自己的自私并贪恋其中,我只是一个闷头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