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庆玲给我打电话,说是想要问我对于教育的看法。因为她现在有两个孩子,最大的也只有三岁,她觉得教育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所以想要听听我的意见,什么样的教育才能够培养出来好孩子。我觉得她这个问题让我着实有点不知所措。首先,我没有娃,对于学前教育有着极其浅薄的理解;其浅薄性就体现在于,我觉得现在那些吹嘘学前教育很重要的,和当年吹嘘脑白金能够返老还童的,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其次,我很是疑惑所有家长对于自己小孩子的期许。一方面,她们说只希望自己的小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了。另一方面,她们拼命研究如何能够把小孩培养成为人中豪杰。就比如我老姐,说希望侄子侄女平安健康;问题是我老姐目前就很平安健康,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希望侄子侄女像自己一样就好。她从来都是搬出我的名头,教育下一代,说你看看你们的小姨,活的多么自由潇洒。
The grass is always greener on the other side.
一、资格
我觉得对于教育来说,我妈咪曾经说了一句很对的话。她说,所有的家长都一定会在教育小孩上犯错,哪里会有那么完美的家长呢?这句话我听的非常受用。我觉得在所有和她一样年纪的家长都在捶胸顿足说错过了当年最黄金的教育阶段以至于子女现在变得这样那样,我妈咪大大方方找了个正确而且实在的理由给自己免责。出了事情就责怪自己的家长,大概已经彻底忘记了,孩子本来就是一个自己的个体这个事实;再想怎样完美的培育,小孩也是有长“歪”的可能。但是看看几率,确实也是高学历父母的孩子大部分都不错,和谐的家庭关系容易产生出性格稳定的宝宝。所以家长们就永远走在一条提高几率的大路上,只是眼看着这条路没有办法接近概率1----并由此引出一阵捶胸顿足。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培养出好的小孩。以前禾田夫人写过一片文章,评判中国的教育不注重说理。这文章是写的很对的,因为确实我们周围的人都非常喜欢jumping to the conclusion。还有听说有人要把一堆小孩仍在一个荒岛上仅仅给予充分的学术教育的。这也无可厚非,因为不念书的人实在太多。当然我个人一直以为exposure是最重要的,经历过最坏的,才能扛得住最好的。可是想一想,禾田夫人注重说理,是因为她从小就数理化暴强,写作文也非常理性;那个说要进行荒岛教育的,遥想也是一个觉得念书强过一切的学痴;我觉得exposure重要,是因为我自己就这里那里做了很多事情尝试了很多东西经历了很多心碎以及失败。到最后,原来我们给别人的建议,都是在炫耀自己的履历。
所以谈何给别人建议呢。那么多事情,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二、分寸
可是又不能完全说自己给不了意见。因为人家打电话过来问你,就真的是虚心求教,认为你有给一些意见的资格的。其实如果仅仅是提高概率的角度,市面上已经有一大批研究的文章,外界条件来讲,家庭背景、家庭和谐、父母学历;内部素质来讲,努力、坚持、自律,等等。家长们大可按照这些社会学研究来提高自己子女的成功可能性。何必去问人呢。
可是我又不想让我自己的价值,仅仅停留在给别人refer哪一篇社会学研究是你应该看的这个层面上。我也想要开动一下脑筋,来自己想一想,到底什么才是更好一点的教育,给别人一点点,有用的咨询。
突然想起来庆玲这样反省自己。她说自己从小在山东长大,学习很好,特别听老师和家长的话;后来研究生到了北大,加入了山鹰社,才发现北大的学生如此好动如此爱玩,自己相比之下觉得不行。大概比较类似于,当年晓红总是检讨自己没有睿智的思想,常常被过于睿智的禾田夫人的知识所震惊。庆玲还说自己有讨好型人格,总是无法拒绝别人,结果导致自己很累。想起我在芝加哥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一日我们吃完饭我送他去车站,他说感觉自己性格太温柔太好,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拜托他,有时让他觉得不太舒服,又不好拒绝。
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对此如此感同身受。在我人生大部分时间我都不怎么讨好别人的感受,但是唯一的在去年,觉得应该洗心革面谦虚前行,于是在工作当中和感情当中,都处在随叫随到性情谦逊温的状态,结果是接了一手杂活和望不到边的鄙视。后来与昶兄聊天提起原律所两个同事,一个不挑活儿,一个很挑活儿,结果领导就把后者不愿意做的事情给了前者。
此时我只觉得心里面受到了十万伏无线电式的暴击。
可是我还见过有人,总是在找别人帮忙,不论自己的要求是否合理,总是觉得对方有帮助自己的义务。他们觉得对方性格温和,所以一再索取,一再要求,一再不理会对方的感受。他们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误,就是小看了性格温和的人做决定的果断性。这些人决定了要放弃、要离开,就会在一个微风徐徐的下午,穿上一件肩颈带有花格子的风衣,永远消失在你的视线中。KY曾经写过这样一句话:“人们往往会仗着对方对自己的珍惜,在这个人面前格外不加收敛、或者当作理所应当。直到这种划痕,最终改变了对方对自己的评估——从值得到不值得,有时候也就是一步之遥。”
所以第一点,大概是分寸,也是勇敢。是在自己想要的东西和能够得到的东西,魔法一样地找到某种平衡;可是如果平衡失去了,那么就勇敢地选择离开,send a message to the other side, 我也不是完全at your disposition。
三、Focus
我脑子里面曾经有很多花花绿绿的想法,也去尝试做过很多东西。那种新鲜感让我觉得,心旷神怡。在跳舞的时候,看到自己肥胖且妖娆的身姿,觉得自己努力一把或许也能做个dancer;在登山的时候,觉得站在山中甚至山顶俯瞰一切的感觉,特别妙;自己做衣服的时候,看到整齐的french stitch,觉得自己很棒;在学语言的时候,会用多一种国家的语言说我爱你,觉得自己特别牛逼;做慈善代表家庭暴力受害者的时候,觉得心中软弱的部分被震撼;。。。由此推及我做过的所有事情。
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让我真正成长的。就好像拼接的花布,都用的是边角料。偶尔穿穿,调节心情而已。
让我真正成长的,是focus,是持续的focus。就好像在亚特兰大第一年我就只干了学习这一件事情。就好像在前东家最后几个月我就只干了学写作一件事情。以前法学院的时候我去找梁神问tax law的问题,看到他把自己关在一个狭窄的衣帽间,告诉我他在里面学习更能够集中精力。以前我和Carson师兄/师弟聊天,他霹雳巴拉给我说了很多最新的判决。
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小孩子学习集中的办法。
四、理想
我昨天去参加大学同学在上海的聚会。就一个感触:不熟。因为我本科主要是在山鹰社里面整日的耀武扬威,到了班级聚会反而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几个同学只是耳闻而没有太有接触。因为不熟,所以我们讨论了很多,房价、学区、娃、以及在上海这个美丽的城市如何安稳的生活。许多点,我都觉得我横溢的才华没有办法得到展示的机会;又因为没有展示,所以表现地像刘姥姥一样,局促不安,“彬彬有礼”。原来我只有在某些人面前、某些事情面前,能够变得好玩儿和舒适。我于是只好一边和班级同学礼貌的交流,一边和后勤队长没边没沿地在微信上胡扯。
还是期待一下不日举行的山鹰社饭局。
也庆祝我这篇文章彻彻底底地跑题了。
如花2018.6.25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