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的人都开始说男人一定要有房有车,而我一直觉得这是女性对男性物质能力的绑架,是汽车商联合房地产商营造的行销骗局。
尽管我现在仍然是这么认为,但我还是开始梦想有一辆车,因为我的两个朋友:
大鑫,可以算是我们初中几个玩得好的里面最成功的。
这个初三模考时连1949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学渣,却让我们几个能历数自“七三一事变”后“九一八部队”在我国犯下种种罪行的“学霸”们羡慕不已。
这个初中就出来工作的老社会人,现在已经是一家小电子厂的某总了,能够在城市里供起一套房子。
娶妻生子的大鑫,工作虽然辛苦,但比我们这群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牲”朝九晚六的单身生活,幸福太多了。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看法,不然同学聚会上喝得最多的怎么会是他。
大鑫喝酒的动力主要来自他的“堂客”,也就是他的妻子。
自从有一次应酬喝醉了,公司新到的女同事送他回家之后,“堂客”只要听到任何关于大鑫的绯闻就要接受 “询查”。
家里也总是一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氛围,“堂客”对大鑫疑神疑鬼的猜测,像极了《我的前半生》里的罗子君。
他知道“堂客”没有安全感,所以他尽量配合她。
但是时间久了,哪个男人受得了?
“不是说房子能给女人安全感么?她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到底还想我怎么样?”这是喝酒之后跟我们讲的最多的话。
有一次同学会,在来之前就为几点回家的事情大吵了一架,聚会上大鑫把自己喝得迷迷糊糊,刚到10点半就开始嚷嚷:“11点半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堂客又该生气了”,让我们真是哭笑不得。
聚会散了后,尽管我不顺路,但能送大鑫回家的也只能是我(男的,不像gay)。
车到他家楼下,时间刚过12点,总算不是太晚,但大鑫坐着不挪窝,说想在车上坐一会,我很无奈。
我理解他的心情,但不好耽误司机师傅的时间,就不停地劝他。
司机师傅却说没关系,可以多坐一会儿,我很感激,也很疑惑。
“不用谢我,不然你以为我为啥开着辉腾来跑滴滴?同病相怜而已”。
果然老司机都是有故事的。
我不讨厌回家,只不过是想多一点时间做自己罢了。
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自己扮演的角色太多,责任也太重,都快忘记自己了。
在公司里,我是老板、是合伙人;回到家里,我是父亲、是丈夫还有儿子;而坐在自己的车里时,我就是我自己,是一个跟世界暂时断开链接的人,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我能获得到最广阔的自由。
其实我当时不是很理解老司机说的这番话,毕竟我连自己的车都没有。
接下来,老司机就和大鑫嗨聊起来,而我还在消化他之前说的话。
他们聊了什么我没怎么注意,不过大鑫下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买辆车,我要有自己的1949年”
我一脸懵逼:“1949年?什么鬼?发生什么事了?”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这你都不知道?学渣!”
阿强,我们都叫他“跑路强”。
这个赚够一辆jeep的首付之后就“跑路”的发烧驴友,开始了他流浪奔波的生活。
以写稿摄影勉强糊口,可能不是物质充裕的生活,但相对于之前在广告公司里每天跟我嚷嚷着要把文案甩阿康(客户执行)一脸来说的他,我更喜欢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自由、肆意、灿烂。
开着那辆并不豪华的车,走着也许很少有人去的地方,拍着没人在乎的人与风景,享受着放逐自己的自由。
不过他在决定辞职买车之后跟我说的,让我理解了老司机说过的话,他说:“我决定辞职其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买这车也并不是有这个必要,只是想在我走过漫无边际自由的时候,希望在心灵深处能有一个锚点,能让我找到原来的地方,看到自己的起点,找到回去的路,而那里有我的牵挂。”
也许车在我们眼里有很多定义:代步工具(交通用)、身份证(男人的名片)、奢侈品(朋友圈背景)、玩具(赛车越野)、甚至情趣用品(车Z),但是现在它对我有了新的意义——自由意志。
这是个我可以自由选择是否与世界链接的网关,是允许我在生活的战场里脱去一身戎装的移动堡垒,也是个没有人打扰只有自己的灵魂在裸奔的精神孤岛。
在我看来,车就像风筝上的纱纶,可以让我们可以像风筝一样,既能在天空中自由地放肆,又能保持和世界的联系。
是我们可以拥有的,最克制的自由。
而这不出格的自由就是我最向往的,买不起法拉利,就买吉利,实在不行二手的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