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早晨,阳光像长途跋涉的行者,吃力地、慢慢地爬上窗台,跳进室内,顿觉房间暖融融的。窗台上鱼缸里的几泥鳅也来了神儿,它们在蕞尔的鱼缸里快活地游了起来。
“那几条小鱼儿好像长大了一些。”妻子说。
我饶有兴致地打量一下鱼缸:“嗯,是长了一些,而且还粗壮了呢。”
夏季,我带着妻子和孩子,去山边的汤旺河畔打渔,说是打渔,其实就是一家三口带着吃食,去河边游玩而已。用几个罐头瓶子弄个翻盖儿,固定住,里面放一些鱼饵,投入水中便请君入瓮了。
每隔半小时,我就领着儿子溜一遍罐头瓶子,把钻进瓶里的鱼倒入鱼篓,然后再把瓶子投到河里,整个上午,我和儿子紧着忙乎,不得消停。
到了中午,鱼篓里已有二三斤小河鱼。妻子把鱼收拾干净,用一个小盆在河边的沙滩上炖鱼汤。一切停当之后,我们三口人在树荫下席地而坐,边喝鱼汤边欣赏着眼前的绿水青山。
晚上回来时,鱼篓里还有几条活着的泥鳅,儿子便央求我把它们养起来。忽然想起母亲那儿有一个多年不用的鱼缸,便去取了回来,将几条奄奄一息的泥鳅放入缸内,养了起来。
说起养鱼,当年我颇感兴趣,在市场上买了几条好看的金鱼,有红色的,有黑色的,还专门买了一个别致的鱼缸,鱼食儿也是在卖主那儿买来专供金鱼的精饲料。
可好景不长,不多日,那几条好看的金鱼便接踵而死,撒手鱼寰。之后又买了几次,都没有养成功,我发誓以后不再养鱼,索性把那鱼缸扔进母亲家老宅的仓房里,束之高阁了。
哪知今天这鱼缸竞又派上了用场,放入儿子喜欢的泥鳅,那光巴溜球的泥鳅虽然不太雅观,但瞧着它们在浴缸里上下翻滚,来回游动,不禁惬意万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原以为过不了多久这些泥鳅也会死掉,岂料这几条小鱼儿竟活得有滋有味。也许是它们自小就在汤旺河里忍受饥饿相逼,给一些蛋黄,饼干,吃起来就如狼似虎,在这隆冬的季节里,真是给我家增添了不少乐趣。
金鱼与泥鳅虽同为鱼类,可出身却各不相同,论名份金鱼出身高贵,世代为阀阅世家,且以艳丽骄人。旧时王榭堂前燕,如何能飞入我这寻常百姓家?由此想来,金鱼难伺候是自有道理的。
而泥鳅呢?它们出身卑微,繁衍、生存于小兴安岭的坑坑洼洼、泡子缓流,它们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根本蹬不了大雅之堂,但他们适应能力强,不择居,不挑食儿,只要有水的地方就可以安居乐业,繁衍后代,生生不息。
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多。卑微也好,平凡也罢,不求活得耀眼,但要活出自己的本色。
有时我就在想,我们大可不必苛责某一种事物的平凡,台灯之下多阴影,显微镜下无美人,只要我们用美丽的心灵来看待事物,泥鳅不是一样很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