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花. 君不见. 夜城[上]»

《棠棣之花.君不见. 夜城[上]》

文/素国花令

[本文隶属棠棣之花篇,文中一切均为虚构,请勿代入,禁止白嫖.]​

梗概:

你看不见,我便成为你的眼睛。

正文/

我叫沈昔棠,现居住在青镇,青镇目前被封锁着,外来人不能进,我们也不能出去。

我属夜城守备军将白,是青镇第七分队队长,主要任务是负责维护治安。

事情还要从和安时代,0039年的三月份说起,这几年我们一直在蹲点三个人。

无人机投影回来的画面中,一个青年在拍视频,跟着他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青镇小镇不大,我人都认识。

他们三人是一个团队的网红,以破坏一些东西作为“真实特效”。

这三个人我们抓了放放了抓,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们影响力又大,我无法将他们彻底收押,每次都是教育一下就给放了。

可这三个人积极认错,死不悔改,本想在这次把他们的气焰浇灭,可在无人机中,我看到他们闯了大祸。

水坝,被他们弄塌了。

我当下拽下耳机,吼道:“火速派人驰援蓄水池附近民众,组织重建水坝,将那三个人以破坏公物收押,快!”

身后的小队急忙整合出发,我死死盯着屏幕,虽然这处水坝不至于引起大灾难,可我仍然觉得心跳得厉害。

灾难像是如期而至,可在时间到来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副队君城非开口说道:“昔…沈队,你守了一个星期了,还是歇歇吧。”

君城非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他是君家的大少爷,长相清冷,为人圆滑,行事作风干脆利落。

我皱着眉摆了摆手,捏了捏眉心:“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沈队…情况不妙…滋滋…”

对讲机的声音卡成了电流麦,我向对方呼叫了几次,然而对方没有回复,对讲机的通讯彻底断掉,就连电脑屏幕都霎时间变成了黑色。

整个分部的电量系统顷刻间失去了工作能力,手机信号都已经消失。

我一拍桌子,将对讲机丢在桌上:“城非,卫星通讯连接总部,我去看看。”

君城非点了点头:“是!”

我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刚刚无人机观测到的最后一幕在我脑海里跳过,我整理好装备,出了门迈步跨上机车,将头盔戴好,发动车子向着水坝附近驶去。

这里被水淹过,可因为这里的水坝是蓄水池,没有出现大规模洪灾。

而在这里,我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我的队员,被一群怪物贯穿胸口分食殆尽,有的被撕咬破喉管儿血溅了一地。

顷刻之间,人间炼狱。

一道黑影飞扑过来,我抬手挡住,一脚在地上一点,将机车带了一圈儿,把那人抡倒在地。

有队员看到我,嘶声吼道:“队长!快跑!”

我一眼就看到那个地上的人,他脸被咬掉了一半儿,形状可怖。

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其他镇子的,得封掉这个地方!

我扔下机车,跑了几步,回身点了一枪,正中机车油箱,轰然的爆炸声,将那群怪物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我转身就跑,心里估算着最近的将白守卫点,那里有卫星传讯器。

那帮怪物速度不快,但破坏力极高,智商极低。我吸引了大部分的怪物,剩下的队友应该可以组织队形快速撤离。

我专挑没人的地方走,约摸十分钟,抵达守卫点。我将头盔丢弃,门窗锁死,拉开抽屉和柜子找传讯设备。

“怦怦——”

门窗被敲动的声音震耳欲聋,我将设备组装完毕,摁开了通讯器。

通讯链接完毕,我摁住发讯键开口:“喂?”

通讯那头传来声音:“将白总部,请讲。”

“这里将白九队编号9197,请迅速疏散居民,封闭青镇。重复,这里将白九队…”

我重复了三次,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

门轰的一声儿被撞开,我急忙起身,向着后门跑去。

……

青镇被封了,整个镇子的通讯都进入了瘫痪状态,虽然一部分镇民撤离,可还有大部分人被困在这里。

我作为将白九队队长,自然不能离开。而没被感染的人,聚集在镇子的一些地方,比较零散。

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开进小镇的救援队的车子。

可救援队都是边镇一些将白队员自发组织的,一次能带出去的人格外有限,周期也十分的长。

这些怪物吃人喝血,会随着时间变强,渐渐的,普通人便无法与之抗衡了。九队留守的人准备了无线通讯,分散在各个据点保护普通人。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一的坏消息是,君城非失去了联络。

我所在的据点大概九个人,我一个人还算照顾的过来。

青镇位于夜城中心,他同夜城一样,是个天气分化极端的地方,它处于南北交界,一半四季常青,一半四季分明。

我喜欢青镇,也是我自请而来,再过几年,就可以退役了,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才二十六,说退役为之过早,可因为我脑子里有一处子弹碎片,它会压迫神经,让我慢慢丧失记忆,再丧失五感。

不是我自吹,放眼整个将白,我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我是个孤儿,没有背景,全凭努力。

之所以留在青镇,是因为这儿的氛围比其他地方好,活儿也清闲。

我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拿到了将白的录取通知,进入将白,三年历经云端低落。

第一年爬到总部队长的位置,第二年差点儿死在任务里,第三年自请来青镇做分队队长。

我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慢慢把青镇当成了家,镇子里的人也极好相处,可现在,这里满目疮痍。

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我跟一个“怪物”成了朋友。

他看着很年轻,长发散散的扎在脑后,除了皮肤呈现同怪物那般的青白色,除了傻傻呆呆的,看起来与正常人没有区别。

他会摘野花给我,会趁着深夜人熟睡的时候,悄悄的翻墙进来,轻轻敲我的窗户给我送糖。

如果不是他肤色不正常,我倒是觉得他处处都像一个正常人。

我叫他九白,他身上没有奇怪的味道。

我们十个人在一个临时避难所,难免物资短缺。

我便趁着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出去,搜索能用的物资,一个人能搬走的东西到底有限,我来回跑了好几趟,天都亮了。

通讯器响起:“沈队,你所在区域有一大波怪物游荡。注意安全。”

我应了一声儿,将东西打包好带在身上,一出门便碰见了他带着一队怪物。

九白不会伤害我,其他的可不会,我抬脚就跑,不时的转头去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走,挡住了他的同伴,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

索性这次外出,还是拿到了足够等待救援的物资。

无所事事的时候,我便溜出去跟九白在一起,看小镇里的田野地,看野地花田的花,神奇而诡异的盛开。

道路上遍地的狼藉,整个青镇死气沉沉的没了生气,可这花儿却开的着实艳丽。

一个月后,救援队终于被盼来了。

那是一辆巴士,我将车上的防护用品分给其他人,车上来救援的人是一个据点的等数。

那九个人还没来得及上车,怪物便冲了过来,他们反向避难所内逃,救援的人开了枪,当下枪声四起。

车上的人喊道:“沈队。快上车!”

“你们先走,我不能走。”

我咬了咬唇,转身冲进了避难所,这里不知怎的,居然从后围被攻陷了,那九个人几乎是撞着我的肩膀,向车上亡命奔逃。

那帮怪物狰狞的面孔在我眼前放大,可在离我几步距离时,停住了脚步。

冲鼻的腐臭味迫使我极度想离开,可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胸膛。

是我熟悉的淡淡花香,遮掩着轻微的腐气。

我退后一步,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

外面有人喊道:“沈队,快走啊!”

我像被钉在原地,仰着头看着九白,他低头安安静静看着我。

“嘭——”

我眼见着他被救援队一枪打中了腿,腿部怪异扭曲着跪了下来。一把斧头,击中了他的头部。

血在地上凝了一滩,亦有血顺着他脸颊滑落,那是像人一样鲜红刺眼的颜色。

“你们立刻撤离!”我急的大吼出声,“别伤害他,他是来找我的!”

他们九个像躲避瘟疫一般避开我,向巴士冲了出去。

九白拉住我,摇着头,意思是叫我别上那辆车。

我闭了闭眼:“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他点着头。

知道他可能不疼,但还是在一片混乱的房间中找到了一些纱布,细心的帮他裹了裹伤口。

九白让其他怪物撤离之后,我让他留在屋里,便出去同救援队协商。

我对救援队的人说:“城中的据点太分散,我四处看看还有多少人活着,聚到一起也好接人。你们先走吧。有情况我会求助的。”

救援队拗不过我,留了枪支给我,便先行离开了。主要我觉得,他们想让我回去,是因为我的能力摆在那儿,也可能是有其他的含义,我留下,反而更安全。

哪怕我没几年混头儿,也有人因为利益不愿意放弃我,但青镇不同,一个镇子,哪有一城的人重要?

我得留下来找到源头,我怕我一旦离开,将白会采取炸镇的行动。

就像棠棣城那时差点儿被炸城的情况一样。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

……

小镇似乎没多少人了,我找到一台笔记本电脑,用自己的ID连上卫星网络,奇怪的是,这么大的事,网上居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整个镇子都没有电,我只能用笔记本剩余的电量,放无人机勘察幸存者,并向救援队报信儿驰援。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当时停在我们那个区域的救援车,车子栽翻进水里,只有带着车牌的地方露在水面。

恐怕无一人生还。

九白不让我上车是对的。

他受伤之后就一直缠着我,不过好像有他在,我不用担心会被攻击。

他的腿被枪打穿,恢复的很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一瘸一拐的走路。

他的感染伤在脖子上,是一块已经腐烂的伤口,我偶然看到的。

好像他总穿长领的衣服,要不是那偶然,我真看不到。

印象里,他好像也并不是小镇的人,毕竟小镇的人我都见过,也都认识。

可不知为何,我认识他没多久,却觉得认识了很多很多年月。他看我的眼神纯粹干净,又有几分我读不懂的忧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让我刻意逗留下来,镇子里的幸存者很快也没剩多少了。

直到0039年十月份,整个小镇只剩下我一个活人。

这段时间,我过得无比惬意,没有繁杂的工作任务,不需要四处奔忙。我像小镇的姑娘一样,将长发编成好看的斜辫儿。

九白带我去花开的最多的地方,那儿的花开得绚烂旖旎。

他小心翼翼的摘花,然后笨拙的别满了我的头发,他向我指了一条路,那是条小路,一条很安全,能离开这座小镇的小路…

那条路太过未知,像我这样走一步都要想三步的人,从来不会去冒这样的险。

给我摘花的人,一直在这小镇,我又怎么会走?

我想留在这个小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自然不想离开。

还有让我担心的一点是,哪怕有人刻意想保下我,这场灾难也总要有一个替罪羊。

九白看出了我不想走,眼里的忧愁浓烈得像是抹不开的墨,凑近我时,满身的花香气,他低下头,咬在我脖领上。

刺痛席上脑海,浑身力气被抽离,血液向着伤口处涌去。我勉强抬眼看他,扯开一个笑,抬起的手因为剧痛和窒息缓缓落下…

我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想的是,死在他手里,也比成为替罪羊来的好很多。

……

我睁开眼睛猛的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却触到结痂的伤。

我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可除了我的名字,直到二十二岁毕业,除此之外,这剩下的时间像是睡过去的,一片空白。

这是一条长街,永夜到来时,怪物游荡着从我旁边经过,却像没看到我一样。我摸到了身上的枪,却因云影盖月之后,无尽的黑暗而倍感心慌,以手撑着地面往后退了退,却触了一手的血。

月光终是穿破了云,皎洁的月光下,铺了一地的霜。

我低下头一看,地上躺着一个“人”,他死去多时,脸上已经开始腐烂,手里却抓着一把花儿,胸口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心脏…不见了。

“喂,你没事吧?这里很危险,先离开这儿。”

怪物潮群褪去,那个人急忙跑来我这边,拉着我就跑。

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回头看那个倒在我身边的“怪物”,只觉得满心满腔的痛苦。

你…到底是谁…?

他拉着我进了一个商店,打开照明时,我方才看到他的模样。

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模样俊郎,身材健壮,穿着一件黑色劲装,我茫然看他,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把门窗关死,回头看我时,直僵在原地。

“你…”他复杂的看着我的脖子,“你被感染了?”

“感染?”我摸了摸脖子的伤,“没有啊,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叫安子,出来拿物资的。”他皱了皱眉,“刚才那群怪物,怎么没有攻击你?”

我眨巴眨巴眼睛,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忘记了什么东西。”

“还真是可怜,这样吧,你跟着我,我罩着你。”他拍了拍胸脯,“要是你想起来了,到时候再去找你的据点也可以。”

我点了点头:“我叫沈昔棠。”

“沈昔棠?”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好名字。”

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安子便跟我说了说现在的情况,现在是0039年十月末,仅仅十天时间,夜城沦陷了。

城主虽然坚守阵地,但是不愿意向更上一层通知。怪物最先只在青镇,本来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可不知怎么的开始蔓延起来。

留守在青镇的九队队长,生死未卜。

夜城乱成了一团。

安子一边儿打包食物,一边儿跟我说:“你看着吧,事情结束,青镇九队队长,死了还好,她要是还活着,一定得遭殃。”

我帮他收拾着东西,轻轻“嗯”了一声儿,这件事确实需要一个替罪羊,九队队长,确实合适。

首先,这件事的始发点在她担任的辖区,可是,这样的事也怪不得她啊。

我问安子的全名儿是什么,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跟我说:“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啊。”

我一口答应:“好,我发誓。”

“安吠,是我的全名,柴门闻犬吠的吠。”他把东西打包,“不是什么好名字,不如就叫安子算了。”

我也打包了一大包,绑在后背上,转移了一个话题:“你说的感染,是怎么回事?”

“被咬或者被抓伤,会出现感染,我们有好几个兄弟都折进去了。”安子偏头看我,“倒是你脖子上的伤,像是被咬的,你怎么没事?”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痂:“什么症状?”

“高烧不退,伤口溃烂,进入假死状态,然后,诈尸。”安子从商店里扯了条丝巾给我,“我保守你被咬伤的秘密,你保守我名字的秘密。”

我接过丝巾围在脖子上,点了点头:“成交。”

我们顺势吃了点儿东西,我也帮忙带了不少东西,倒不觉得沉,跟着安子的步伐也能亦步亦趋,不落下乘。

他所在的安全点以医院为中心,名为第七救援基地,周围擂了高高的堡垒和铁丝栏。

我同他一进去,便有一个年轻女孩儿迎了出来,看到我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她眼神闪烁的开口说道:“安子哥,又救了人回来啊?”

“嗯,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安子默不作声挡在我前面,“你先把东西发下去,明天我再跑几趟,应该就够我们这几天吃的了。”

女孩儿点了点头,我站在后面,跟安子一起把东西放了下来,他转身招呼我,带我去了一个空置房间。

“那女孩儿叫凌雅,目前负责物资分发,你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她,但是最好离她远点儿,那姑娘不是省油的灯。这间房暂时没人,你先住着。”

我点了点头,向他道谢。

窗外的月光皎洁,落在房间内照亮了一方世界。

送走安子以后,洗漱时我才发现,在我的右脸上,有一个红色花卉一般的东西盘踞着。

我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痕迹,回忆了一下以前的模样,好像从前没这东西啊,怎么来的…

说实在的,我是个很容易随遇而安的人,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屋内的病床上发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安子愿意收留我,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带在身上,而那群怪物不知道什么原因,根本不会攻击我。

看样子,我还有很多事情得费心弄明白。

……

天刚蒙蒙亮,我把头发随意挽起来收进帽子里,换了身男装。

我既然有不被怪物攻击的能力,那么大概就是为了帮助避难所的人活下去而存在的。

有这样的能力,出去找物资会方便很多。

出门的时候碰见了安子,他的发丝微微沾湿,低着头挽着袖子。

安子抬头看到了我,微微眨了眨眼,说道:“去下面食堂吃点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我明明在这么安全的地方,可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有什么东西曾经住在那里,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这个东西不见了踪影。

食堂人不多,时间还早,有些人还没起来倒也正常。

食堂的人向安子问好,他一一回应,然后指了指我说道:“这是昨天我救回来的人,从今儿起我罩着,她叫沈昔棠。”

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低下头,打了碗稀饭坐在角落喝了口米汤。

安子端着餐盘儿坐到我对面,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忘了你脸上…”

我抬眼撞到他眼里的懊悔,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低头时餐盘里多了一个馒头。

这馒头面掺着粗粮,不说很好吃,果腹还是可以的。

“呐,权当我给你赔礼道歉。”安子顿了顿,“我这人心大,说话做事不经大脑,你多担待。”

我抿唇笑了笑,说道:“你收留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刚才的事,你也无心,不用放在心上。”

我这人还是讲道理的,安子这人又确实没有坏心眼儿,我不必为一件小事斤斤计较。

安子沉默下来,咬了一口馒头:“这样,你今天跟我一起出去吧,把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

我点头同意下来,或许我能在外面遇到认识我的人呢?或许,我可以在外面找到我丢失的记忆呢?

这里是青镇和盟镇交界,我们的采集区在山林和两镇的商店。安子会开车,但是车辆目标太大,所以他很少开车采集物资。

我跟安子吃过饭,收拾好东西下楼打算出发时,又看到了凌雅,她站在医院门口拦着我。

“安子哥去采集物资,你去干嘛?捣乱吗?”

这女人一张脸上写了一个蠢字,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安子冷眼看她:“她是我带来的,自然要跟着我做事,人得罪你了是怎么的?阴阳怪气儿啥呢?”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低头看我,我微微摇了摇头。

凌雅脸都气红了:“她一个女人,能帮上什么忙?去了还不是添乱?!”

我懒得理她,这样的女人我能打哭十个。当下推开她,拉着安子出了门。

“我留下来吧,再闹下去时间就不充裕了。”我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刀,并起食指中指割破,在他脸上抹了一道痕迹,我压低声音,“我不被怪物攻击,也是秘密。你带着我的血出去试试,回来告诉我效果。”

安子迟疑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他年纪应是比我小,却像个邻家哥哥一般,摸了摸我的头顶,转身离开。

安子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虽然我只有一个人,凭着不被攻击的本事,想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易如反掌,但有些事我一个人到底做不来,有个人帮我,会容易一些。

安子像是这里的小首领,大概是他负责采集,所以人缘不错。

安子明里外里罩着我,所以也没人触我霉头,我出不去,也就安心的坐在医院里的花坪等他。

这儿的花还在盛开,不知愁不知苦一样,我抬指捻起地面的土在指尖搓了搓。

夜城情况不好,城主不愿意向上报备,那就只能说明,我们孤立无援。

这情况早晚会坐吃山空的,倒不如僻出一个地方来,自给自足。

不过我没那么多家国大义,说起来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开心了我就去做,不开心我就不去办,世道如何,人心怎乱,那不是一个人就能够改变的。

我哪有那么多英雄念头,不过是想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

就那么发着呆,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安子回来了几次,带回来不少东西,大概五六趟,陆陆续续也有些人跟着他去,去的时候意气风发,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

安子看到我,冲我挥了挥手,几步跑了过来。

他仰倒在草地上,呼了口气:“嗨呀,终于躺下了,我快累死了。”

“看来我的血管用。”我轻声开口,“那帮人灰头土脸的,就你身上干净。”

安子坐起身,眉毛一挑:“他们嘴贱,说你长得难看,像个怪物。你是我安子罩着的,不整整他们,都对不起你。只要不出人命,咋玩都不过分。”

我无奈笑了笑:“凌雅那个女人,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你别管她,她脑子有问题。”他撇了撇嘴,“她这人长得好看,就以为全世界男人都该围着她转。有些事儿就不好多说了,懂得都懂。诶对了,我给你找了些女孩子适合戴的丝巾,反正不要钱,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要是不喜欢,我赶明儿再去找。”

他从兜里抽出一堆五颜六色的丝巾,扯了半天还没扯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这未免也忒多了。

丝巾堆了一地,我搓了搓脸,硬是觉得这小伙子就差把人家店洗劫一空了。

“这伤很快就会好的,用不了那么多。”我抬头看他,他笑容微微一滞,我叹了口气,低下头认认真真挑了三条收起来,“呐,就这三条,可以吧?”

安子点了点头:“嗯。话说你好像比我大,这样吧,我以后叫你姐,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随你开心。医院这片地不错,找个时间拿些种子回来吧?”

“菜籽么?”安子眼睛一翻,“除了我,没人会种,还没长起来就给偷光了。”

“你教教他们就行了。”我双手撑着身后的地面,“我觉得你说话还是有人听的,组织一个小队种菜也不是难事。你有这个本事,就去做这件事,求救无缘,我们也只能依靠自己。”

安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恰逢这时,门口有些微的骚乱,我俩站起身,就看到大门打开,进来了一队人。

沉重的铁门被关了起来,那队人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应该是一个很特别的小队。

我们走过去,我才发现这为首的人,不太一般。

他穿着黑色夹克,脸上带着疤,眼睛闭着,浑身上下气质清冷,身板挺直。

我偷偷跟安子说:“他应该练过。”

安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男人一眼,低声道:“你们俩身上的感觉,我觉得差不多。”

我心里一跳,心说我们会不会认识?或者我们曾经在一起共过事?

我还没来得及问,那男人就问了一句:“我在找一个女孩子,她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们将基地内的女孩子叫出来,让我认一认她们可以吗?”

“有的,我去叫吧。”安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进去等吧。”

他们在背后,叫我“怪物”。

安子一走,周围的人自然对我避之不及。我懒得自讨没趣儿,转身去一边儿抽烟。

他们那一群人丢下我,直接进了医院,我仰头看着西面被落日烧得火红的云。天好像黑的特别快,随着太阳缓缓沉落,仅仅一支烟的时间,天便黑了彻底。

一静下来,在这座城池里孑然一身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悲伤春秋不是我的性格,我笑了笑,把烟头丢掉踩灭,转身进了医院。

那一身黑衣的人,气场吊炸天,此时正穿着一件花裙子握着凌雅的手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啊这??这是我进来的方式不对??

凌雅试图从他手里把手抽出来,脸色难看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啊?”

这男人挺好的,但不符合凌雅的审美观,不然以她对安子维护我不满之后的行为来看,她不可能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男人有自保能力,身边不缺人,专一痴情,最拉分的地方大概就是,是个残疾还毁了容…

安子拉了拉我,低声说道:“这男人脑子可能有问题。”

我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接着看就是了。

我们又不了解前因后果,别评价别人怎么样。

那男人说道:“我是君城非啊,我们是在一起工作的,你不记得我了吗?这件裙子是你来队里第二年我生日的时候,你为了整我送给我的,硬要我穿上给你看。还有…”

凌雅气急了,甩开他的手:“你有毛病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深井冰吧?!”

君城非一下子就委屈了,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样子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莫名的反差萌真的萌到我了,啊卧槽,这是哪里来的小天使啊。

人快奔三十,我对这样的孩子真是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我拿了件宽大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他眼眶都红了,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我。”

我想抽手,才发现他手劲儿大的惊人,手上有薄茧,应该是练过枪的。

安子想上前,被我以眼神制止。我能把这个叫君城非的人撂倒,虽然不知道我哪来的自信,但是人家毕竟一个大男人为了找自己的女人穿着裙子,都到这份儿上了,我真给人家撂倒了也不太雅观。

我的手腕儿很快被他攥出了一个印子,他沉浸在欢喜中,全然没发觉自己力气有多大。

“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顿了顿,“你抓疼我了,放手。”

君城非一下子愣住,我抽出手来揉着手腕儿。

凌雅冷笑一声儿:“瞎子配怪物,倒是登对得很。”

“啪——”

我转身一抬手,扬了一巴掌在她脸上,直把人打得跌坐在地,她猛的一抬头:“你敢打我?!”

我捏了捏手腕儿:“嘴巴不干净,该打。你是不是觉得,我非要靠着谁才能活下去?”

护着凌雅的人想上前,安子冷笑着将我护在身后,开口说道:“这是我上辈子求来的姐姐,若是你们动了她,日后物资自己想办法。”

这么一说,便没人敢动了。

女人再美,也没有现在的食物来得重要。

我本以为君城非会维护一下凌雅,但他一挥手,说道:“我们走。”

我怎么觉得他非但不生气,好像还有点儿…高兴。

走到门口,他微微回头:“刚才打人那个,你叫什么?”

我点了根烟,双手环抱在胸前:“沈昔棠。”

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人走了。

凌雅哭闹起来,刚才不敢动的跑到她身边儿嘘寒问暖,那眼神跟刀子一样,就差给我活剐了。

安子拉着我去了食堂打饭,我们面对面坐下来,他才说道:“你怎么了姐?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把抽到了一半的烟掐灭收进盒里装好:“没有,只是觉得那个君城非可能认识我。”

安子皱着眉:“那你还让他走?”

“看缘分。”我看着面前的饭汤,端起碗喝了一口,“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作为。”

安子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我直肠子,姐说话别太深奥。”

我不知该气该笑,敲了敲他的头:“先不说他要找的人是不是我,如果他认识我,并且还没找到要找的人,就一定会回头来找我打听。”

“可你不是…”安子的话戛然而止,“小心!”

身后的破风声儿传来,安子站起身,想要过来却来不及,我微微回头,抬手接住那把飞过来的椅子。

这儿的椅子都是铁的,真要打中我,恐怕就要头破血流了。

我将椅子放在地上,坐着的椅子翘起三只腿儿,转了个圈儿,面对着来人,一脚踩在刚才飞过来被我放下的椅子上,微微歪了歪头。

为首的男人是个彪形大汉,我听过有人议论他的名头儿,他叫羌梓,是临时护卫队队长,有一身蛮力,是凌雅的追求者之一。

羌梓声若洪钟,大声道:“怪物,滚过来给凌雅道歉!”

安子当即站到我旁边,我抬了抬手,将他的动作拦下来。

我抬指摸了摸脸上的花卉图腾,微微挑眉:“凭什么道歉?”

我忍,我得忍,不能让安子难做。

“就凭你打人!”羌梓的跟班儿壮着胆子开口,“长那么丑还聋了怎么的?我们老大说话你听不见吗?”

我冷下脸:“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闭上你的嘴。”

那跟班儿上前几步,指着我鼻子就开始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丑八怪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妈惹我忍不住了!

我抬手握住他指着的手指,露出一个笑,用力一掰,只听咔吧一声儿,刺耳的嚎叫穿破云霄,我被他吵的头疼,抬指点在他脖子上,当下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再发不出一声儿。

这是用了力气的,够他受得了。

我一把推开他,他跌退几步,直直坐在地上。

“时逢乱世,少几个人,也没人会追究。”我撑着下巴,把那半根烟点燃叼在嘴里,“你们别来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找你们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羌梓脸色铁青的冲了上来,我站起身把安子推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挥拳而来,拳风临面,便以掌心挡下,身形动都没动。

女孩子的力气少过男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我是个特例,自小就锻炼出了一身不输男人的力气。

尽管我丢失了一些记忆,但有的东西刻进骨子里,是忘不了的。

我捏紧羌梓的拳头,他脸色瞬间惨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我微微一笑,然后拎起凳子,向着他的头砸了过去。

羌梓轰然倒地,血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昏死过去。

我抬手捏起嘴里叼着的烟,把烧到烟蒂的烟丢在地上踩灭,抬手把饭汤喝完,碗底轻轻磕在桌面发出一声儿响。

“听好了,我不追究,不意味着我脾气好。再有下次,可就不止一顿打的事了。”我坐了下来,交叠双腿,“安子,吃饭吧。”

安子笑着坐回去,把馒头分了一半儿给我。

我没拒绝,我吃的少归少,顿顿一碗稀饭,也确实吃不饱。

这里的稀饭,指的是那种饭粒儿没几个,全是米汤的那种。

留着当宵夜也不错。

那帮人心惊肉跳地把羌梓抬走了,我瞥了一眼,就懒得再看。

等安子吃完饭,我们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

一连一个星期,我过得很安逸。

自从羌梓食堂找茬儿失败之后,除了安子,逢人都躲我好几步远,生怕我凶性大发。

我脖子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只不过有些伤痕留了下来,我用丝巾遮挡着。

整座城都没有电,各个据点就用一些不需要电的便携传真机和打报机联系,安子收到了一封传真,​是将白第一总部的全体通知。

于是几个骨干人物坐在他下手位,​我被他硬拉着坐在他旁边旁听。

“第一总部发来通知,要我们寻找怪物病源根头在哪儿,总部那边儿也会组织人行动。我们一直处于弱势和被动的局面,现在得想办法反击了。”​

我撑着头把玩着打火机,只觉得那一刻安子身上,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双眸晶亮。

羌梓开口说道:“我们内部会议,她一个外人来干嘛?”​

​“她是我姐姐,自然不算外人。”安子挑了挑眉,“更何况,你有人家两倍的体重,都没打过人家,你说她该不该坐在这儿?”

羌梓脸都绿了,刚要有动作,我便微微抬眼,嘴角一勾,这一眼威慑力很大,他攥紧​了手,垂头不再说话了。

凌雅笑了笑,当起了和事佬:“现在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别吵了。”​

“安子,我自己会行动的。”​我抬指点了点地图上靠近青镇北部的山脉,“我负责这里。”

安子皱了皱眉:“那边临山,无论气温还是物资都不及其他地方,不需要找人跟着你吗?”​

我歪了歪头:“不用,一个人方便。”​

直觉让我选择了这个地址,安子拗不过我,便分派了剩下的位置,​盟镇和青镇打通了关节,便不分你我。

各个地方救援基地所承包的调查区域都是负责辖​镇,唯有青镇九队队长生死不明,盟镇八队自然就接手了青镇的救援。

不过青镇基本成了废弃之地,活下来的人已经撤离到其他地方了。

​会议安排结束,我便回去收拾着东西装包准备出发,只带了一壶水和必须品,衣服只带了一套换洗用的,除此之外舍弃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此行打算轻装上阵。

我画了一份路线地图,​将途中经过的物资点全部点上标记,只等着第二天出发。

​这一觉我睡得不太好,梦里影影绰绰是入目的红。

“…这里没有废物,你得像头狼一样,够狠,才不会被猎人猎杀。”​

“是你害了我们…是你害了我们…”​

我跌退在黑暗里,入目所及,满目疮痍,血色的雨兜头落下。

从泥沼中探出的森森手臂寸寸化为白骨,纠缠着攀上我的腿,握住我的手腕儿将我向下拖去。

我挣扎着,却像是螳臂当车一般没有任何效果。就在我即将被拽入泥潭之中时,刺鼻的恶臭,渐渐被馨香替代。

我抬起头,一寸光缓缓滑落,光中的尘埃四散飞起,白骨寸寸化为灰烬。

逆光而来的那人看不清脸庞,却入了我的梦。

他伸出手臂,将我拥在怀里,不言不语。他的发丝到腰,被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开弧度,那白衣染血残破,​他无知无觉。

遍地的花将黑暗卷去,蔓延四野。

“姐姐…别怕…”​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箭雨席卷而来,扎进他的后背里。

我猛得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夜还很长,我却再无法入睡,颤抖着手点燃一根烟,靠在床头看着墨色深重的永夜。

烟雾缭绕着,这夜长得看不到尽头,失去了灯火的镇子,亦是缺失了繁华。​

​不知这灾难,何时才能到达尽头…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了救援基地的门,看门的送瘟疫一般将我送出去,猛得关了门。

我​嘴角一抽,理了理背包带子,出发了。

基地外一片疮痍,但基地防御措施做的不错,只要不发出动静,那帮怪物不会来。

安子总结过这些怪物的特点,速度不快,智商不高,眼睛摆设,靠声音辨识位置。

我想,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随着某些特定条件进化呢?

譬如时间。

往日车水马龙的小镇被死寂笼罩,偶尔有猫狗翻垃圾的声音,​孤鸟悲鸣,就连阳光都暗淡消沉。

我带了一把刀和匕首,指虎,一壶水,以及小型的免电发报机。

​沿着规划好的路线一直往北走,傍晚之前起码能抵达目的地。

​“昔棠姐!”我转身看去,凌雅带着一个男生和一个女孩子追了上来。“昔棠姐姐,我向你道歉,这次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眼睛晶亮,眉目带着江南的温柔,​气质也很好,像是男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跟着她的男生是个小奶狗,叫宋夏,另一个女孩唯唯诺诺的样子,叫梁琊。

宋夏甜甜笑着:“昔棠姐姐好。”​

我get不到小奶狗的点,颜值性格都get不到,更何况,跟凌雅混在一起的人,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那个女孩子看着也不像会点儿什么的样子,这两位加上一个白莲花儿,只觉得这三个人像极了累赘。​

​我扯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转身就走:“别拖我后腿。”

​因为这三个人,我硬生生像被狗撵了一样儿,在下午三点就到了目的地,然后便收拾着附近的废旧民居准备休息。

那三位累得不轻,​我感觉得到身后除了这三个人,还有别人跟着,懒得点破就是了。

路上寻够了吃的,凌雅做完饭,我也把面包吃完了。

她擦着手笑道:“要不要再吃点儿?这家里还有些米。”

我冷着脸铺床:“不了,别人的东西我不吃。”

我钻进被窝里,躺下来闭目养神,这点儿警觉我还是有的,凌雅这人摆明了图谋不轨。

​我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是我母亲的好友。记忆里只是模糊的记得,母亲是个长相美艳的女子,那天花若飞雪,她牵着四五岁的我,把我留在了孤儿院门口。

​从那之后,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院长阿姨是个很厉害的女子,长得也风情万种。

她是个身手很厉害的人,所以她在教导我的事上,也从不敢懈怠。

我赌身后的尾巴晚上不敢在外面逗留,趁着凌雅他们睡觉的时候,我给安子发了一条简报,告诉他我会把检查情况告诉他,随后直接前往青镇调查,并告知凌雅跟在我身边,身后还吊着几个尾巴。

安子回了我,他说:“万事小心,以你的安危为重。”

三点的时候,我便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凌雅听到动静儿,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这么早?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我把背包扎紧,说道:“不了,要爬雪山,趁早去。”​

“你等等我们。”​凌雅一骨碌爬起来,“咱们几个一起,相互照应。”

梁琊小心翼翼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来调查的地方都是山区,这边是常年不化的浅雪山,山上异常的冷。

我在这户人家找了件厚实的棉大衣,把腰身袖口扎紧,​确保不会影响行动能力后,便出发了。

雪山陡峭,我拴好绳套挂锁,将头灯戴好,开始向上攀爬。

凌雅三人落在身后,我铁了心早点行动,就是为了甩开身后的尾巴。这处崖下陡峭,早上还没起风,爬起来会稳一些。

​上去了这段,就是斜坡向上的雪地,山顶有一个遗弃的长亭。

我踩着积雪,如落云端,雾气散在山顶,风微微而起,黎明的光还未完全清明,山顶灯笼的微弱灯火微微摇曳着。

凌雅开口说道:“山顶有人么?”​

她脸色惨白,累得不行,​另外两个就差躺地上了。

我拆解身上的绳索扎在腰际,将头灯收好放置在背包外侧,视线适应黑暗之后方才继续往前走。

上午七点,我们抵达山顶。

山顶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君城非的小队。

君城非穿着厚实的大衣,坐在长亭中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听到动静儿微微侧头,眉头微微皱起。

​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凌雅突然一把推开我,这一动着实在我意料之外,我没来得及躲,她力气大得惊人,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回过头去只见她双目失神。

“他是我爱人,他是我爱人,他是我爱人…”​

她声音不大,喃喃着向前走去,我皱了皱眉,从山顶望去,她刚才的视线,是在山下的一个古宅中,古宅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距离太远,看不到那人的模样。

宋夏开口说道:​“昔棠姐,我们怎么办?”

​“跟上去看看。”

​我紧跟上去,凌雅跑得很快,下山是下缓坡,速度能稍微快一点儿。

​宋夏和梁琊因为落地不稳还摔了一跤,身手这么差,在基地待着它不好吗?

凌雅一下子就跑进那栋宅子,深山建宅我第一次见,这古宅古色古香,朱红色的红木门,没有门匾,年代看起来相当久远。

​我进了门,就看到凌雅站在院子里,嘴里喃喃道:“我爱人在这儿…”

​我们在山上的视角就是那个人站在院子里,此时除了我们四个,却再无他人。

​我一下子觉得不太妙,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窜上脊梁骨,转身就去关门,这时,一只森白的手伸了过来。

​宋夏急忙过来帮忙,我们用肩膀顶着门板,好不容易才用门阀把门拴上。

我喊道:“情况不妙,我们绕后撤离!”​

凌雅转过身,撕心裂肺的吼道:“我不走,我爱人在这里…他就在这里…”​

​梁琊说道:“凌雅姐,这儿除了我们没别的人了,我们还是走吧。”

宋夏附和道:“是啊凌雅姐,你清醒一点儿。”​

​我没那么好的耐心,因为此时此刻,那只手已经穿破了门板,我一个箭步助跑,翻墙而上,与此同时,门板落地一声巨响,尘烟缭绕。

宋夏和梁琊吓得不轻,我站在墙头,一点儿出手的想法都没有。

若是梁琊今早跟我说点儿什么,若是宋夏的眼里没有算计,我可能会帮他们一把。

​我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个穿着古装的男人,肤色很白,整个人带着一股子阴冷气息,我看不出他是活人死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凌雅魔怔了似的,走到那人面前,抬手想抚着他的脸,结果下一秒,被那人用一只手穿破了胸口。

​还爱人不?还你爱人不?!呸!死了吧!

我翻墙跳了出去,一边往大路走,一边儿将打报机拿出来,可我还没来得及将我这边的情况汇报出去,就看到一封简报传了过来。

“有几个基地遭到重击,我方收讯,向镇长府靠拢聚集。如果你回来,就来这边。”​

落款,安子。

​                  ——the end.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04,684评论 6 478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7,143评论 2 381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51,214评论 0 337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4,788评论 1 277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3,796评论 5 368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8,665评论 1 281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8,027评论 3 399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6,679评论 0 258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1,346评论 1 299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5,664评论 2 321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7,766评论 1 331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3,412评论 4 321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9,015评论 3 307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9,974评论 0 19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203评论 1 260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5,073评论 2 350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2,501评论 2 343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