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尖利的怪声突然大叫起来。
我吃了一吓,赶忙抬起头,却见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我愕然了。
……
哦,我记得了。我孩子时候,在斜对门的豆腐店里确乎终日坐着一个杨二嫂,人都叫伊“豆腐西施”。但是擦着白粉,颧骨没有这么高,嘴唇也没有这么薄,而且终日坐着,我也从没有见过这圆规式的姿势。那时人说:因为伊,这豆腐店的买卖非常好。
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
“老爷!……”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
今夜忽然想起鲁迅的《故乡》中的杨二嫂和闰土,不觉泪目了!曾经那个水葱似的姑娘(胡同学认为我的这个形容很美)死了!这期间的岁月迅哥去求学了,离开灵魂落后的故乡越来越远的时光里,坐在豆腐店里的女子经历了什么?是什么将她磨成这般?
人与人之间的厚障壁啊……哽咽无声,只有与曾经的记忆断舍离,闰土啊,你知道割断记忆的疼痛有多疼吗?离开故乡的迅哥有多绝望又有多悲壮吗?
为了更多的美人如昔,赤子如昨,鲁迅先生的弃医从文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