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这事儿,挺有意思。
前段时间亲自动手修好了一个滴水的水龙头和一盏坏了半年的LED照明灯(其实是换了一个灯芯),这让我对修理东西信心大增,不禁感叹从前白白花了那多修理钱。
其实我这个人很懒,对修理东西一开始也并没有那么感兴趣,突然修起东西来那都是懒癌和拖延症的后果,要不是两个水龙头在半夜滴答滴答一唱一和半个月,要不是最后水管还发出了轰鸣声吵得妹妹睡不着觉,我是不予理会的。
为什么不叫师傅上门修理?这也是有理由的。洗衣机不工作了,问师傅价格,"修理费三百五!包半年!"燃气灶打不燃了,"费用一百二!包半年!" 热水器不好使了,”一百八,半年!”你觉得这都得是大工程吧,至少得倒腾好几小时,可人家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最后你也不知道哪里坏了,给钱就完事。就说这修理费吧,拿那个被我换掉的灯来说,买个灯芯,自己换上,成本二十五,师傅来修,八十元,五分钟,也着实太贵。而现在所谓的修理,也和你想象中的远不一样了,用锤子,撮子,扳手,螺丝刀敲敲打打,拆开零件抽丝剥茧,彻查到底的场景已经成为记忆,现在倒不如说是‘’更换‘’,只要师傅有的,大大小小都能给你换,只差那斑驳的外壳了。
我对修理的记忆大部分都来自小时候,那时候家里有一个黑白电视机,不知道怎么回事它总是模糊不清,有时候满屏雪花,爸爸时不时倒腾它,拆开厚厚的‘屁股’,露出星星点点的线路板,再用一个高温的器材在上面点几下,我问他哪里坏了,他告诉我是‘高平头’坏了,装好之后还要调一调,拍一拍。我似乎有所领悟,尽管不知到‘高平头’和‘低平头’有什么区别,后来它再开始飘雪的时候,我也朝着它屁股用力拍几下,居然真的变清楚了。
除了电视机,那时家里还有两个古董电话,黑色的,手摇式的,同样听起来模糊不清,说它是古董一点都不夸张,即使是在二十多年前,它就算是古董了,因为它只能从门里打到门外,楼上打到楼下!然而爸爸还是耐着性子,修好了它们,我则是他的助手,给他递工具,扶东西,最后两人躲在楼上,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我把冰凉的电话放在耳边,听见里面的声音细小又清晰:“喂喂喂,听得到吗?”我捂着话筒,嘶声力竭的轻声道:“听得到!” 这时从楼下传来响亮又激愤的女高音:“吃饭了~”余音悠长让人倒吸一口气。一顿骂,两天功夫,就为了两个只能从门里打到门外,楼上打到楼下的电话机!
事实上,那两个电话机从此再也没有派上用场,如今不知所踪,现在回想也不明白为什么爸爸那么想修理它们,修理好了也不用,用上作用也不大,毕竟我们说话只要够大声,家里哪里都听得到。或许是为了消磨时间,可他明明有事要做,或者仅仅是为了修理本身,看到残缺破败的东西在自己手下重换光彩,任何人都会心满意足吧!这也许是修理的魅力所在,让人忍不住探索为什么,哪里坏了,层层挖掘,让人专心致志,废寝忘食,浪费几天时间算什么!最后让人得到成就感和满足。
专心致志几乎是所有修理过东西的人表现出的最明显的特质,仿佛在修理的过程中,世界只有你和那个你想要达到的目标,即便中途遇有万难。家里另外一个水龙头是请邻居修好的,我上门借工具,女主人好心询问,最后慷慨地说让男主人帮我看看,男主人貌似很有修理经验,先是撬开水龙头外部的一个圆形挡板,发现里面的螺丝钉锈死拧不动,也就无法拧紧藏在里面的玄关了,然后转而想换掉整个水龙头,钻到水槽下面,没想到一是空间太小不好操作,二是同样锈死拧不开,无奈只能撬开整个水槽,从上面进行操作,用锤子锤掉锈迹斑斑的套在水管上的金属圈,最终安装成功。中途他回去三次更换不同的工具,一言不发,对我的提问不理不睬,闷声敲打,奋力旋转,最后问他是否吸烟时才有了短暂的时间以表感激。这样的投入,我是很少有的,在印象中只有两次,一次是上课的时候投入的走神,突然被数学老师的声音惊醒,赶紧专做认真的样子听课;一次是在小提琴课上,拉琴过于专注忘记了时间,当老师再次进教室的时候惊醒,发现自己头脑一片空白,然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了。
于是我突发奇想的认为,修理说不定能锻炼人的集中力和注意力。为了让自己重新体验高度集中的感觉,我决定修一修那个突然不转了的九阳豆浆机,于是开始拆螺丝钉,检查面板,拆面板,检查小组块,拆组块,检查小芯片,拆底座,检查不知道什么东西,查来查去除了几颗生锈的螺丝钉外,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事实上里面的部件还感觉很新,我也真的在拆卸过程中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匆忙吃饭后再将拆卸下来的东西洗刷一遍,免得装好再洗会渗水,晾干,准备组装,最后成功组装,只多出一颗螺丝钉!插上电,它纹丝不动,而我的老腰,因几个小时弯着拆装,疼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