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十八岁之后是19岁,十九岁后是十八岁,二十岁永远不会到来。
———《挪威的森林》
即使我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我的20岁终究还是来了。在它到来之前,我总在想20岁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呢?我大概已经找到自己这辈子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了吧,又或许我早已经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再不济我总可以在酒桌上和父亲过上几招的吧。可当它真的到来的这一天,我发现20岁就是20岁,我还是我,没有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长大,也没有成一个合格的大人。这其中没有从天而降的惊喜,没有突如其来的不幸。
回首过去的这20年,命运在我身上没有安排什么特别的戏码,按部就班的入学升学,长大,高考,再然后,便像断了线的风筝,离开了故乡。
我是个没有归属感的人。我人生的前13年,都在故乡的小镇度过。按理说,从小镇的小学毕业后,我会像大多数人一样进入小镇的唯一的一所初中继续学业。但父亲担心小镇的教育水平,托人找关系把我送进了临近市几乎最好的中学。或许,从那个时候起我便注定与小镇以及小镇里的那些人渐行渐远,成为一个没有根的人。
出来上学后,我便很少回去了。故乡这个词也开始真正意义上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后来有次回去,妈妈让我去买菜,我转了一圈却空着手回去,因为我竟找不到买菜的地方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卖菜的小贩们都集中到了新建的市场里。我明明记得小学的时候,上学路上路两边总是会有很多,拿着那种长长的杆做成的称的老爷爷老奶奶。可那一刻我站在原地,感受到的除了陌生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长时间的离开也让我和小镇的人们陌生起来,有些长辈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儿时一起嬉戏的玩伴偶然遇见却像个陌路人一样,甚至其中一个幼时的玩伴离世我也是几个月之后才知道消息。
对于小镇来说,我俨然是个彻彻底底的异乡人,再次相逢只能是路过。
我总以为是我抛弃了小镇去到未名的远方,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是小镇抛弃了我。
可我真的就被城市接纳了吗?住在高高的楼房里,像是漂浮在半空中,那种脚踩不到地上的感觉总是令我无所适从。即使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六年之后,我出门还是要看地图,坐公交车也必须要提前确定一共有几站才会安心。
记得初中时候的一次散步,走在前面的我扭过头问父亲:“为什么感觉时间过的这么慢,开学才几天可我感觉已经过了很久。”父亲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时间不是一天一天过的,而是一年一年过的。”我对父亲的话深表怀疑,因为他只是为了唬我夸大了事情。“有那么夸张吗?说得这么玄乎。”父亲只是笑笑,没再说话。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我总觉得要是时间过的慢一点或者偷偷给我加上一天时,我一定会忍不住站在路边,叉着腰破口大骂的。
后来高三时候的谈了女朋友,我俩都忙于备考不能天天相见,一周只能抽出时间见一次。在一个冬季得周末,我和她并排站在一棵香樟树下,不时有树叶上昨夜堆积的雪块融化后滴落,将地上的积雪砸出一个坑。她突然问我:“你有没有觉得时间好像过的特别快,好像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昨天,可实际上一周已经过去了。”我点点头,没说一句话。一股冷意自上而下席卷了我的全身,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想起几年前父亲的那句话,突然发现好像他没有骗我,时间正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向前跑着,将所有的我们甩在身后。
如今和女朋友也早已经分开,独在异乡的城市,一学期回去一次,几个月的时间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我也清楚地知道距离父亲当年说的“时间是一年一年的过的”年纪已经不远了。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仿佛它不是随着钟表上的指针匀速的做着圆周运动,而是以某个加速度做着永不停歇的加速运动,并且这个加速度随着时间越来越大。特别是过了18岁的当口,愈发觉得像是有一只无形却强有力的手,推着我趔趄前行。
人们总是在不停地对过去做着各种各样的假设,假设当初若是选择了另一条路,另一个人,另一个城市,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擅长假设的人们也总是擅长遗忘的,他们遗忘了在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做出了假设,现在的生活不过是当时假设的一种。总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无论怎么选择,事情总是不会按照当初的假设进展。
而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类似“当初要是这么做的话”“要是换做现在的我就能做的更好”这样的想法经常性地困扰着我,以至于遮蔽了时间的流动,混淆了过往与现在。
初三那年,学校为了冲刺,每周都会举行一次大型的联考。周五下午先考一门语文,周六结束剩下的几门,而唯一剩下的周日也被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塞满。为了放松,周五下午考完语文,班里的几个男生都会到篮球场大汗淋漓一番,虽然技术不怎么地,却总是乐在其中,短暂忘记升学带来的压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注意到每周五都会有两个女生坐在远处的石板凳上,其中一个总是扎着高马尾,最特别的是那双明亮的眸子,让人不敢对视。我一直以为她们是在等朋友或者也像我们一样想来球场放松放松,但即使是哪种情况,我都没把她们的出现和我挂上联系。
这样的不可名状的默契一直到中考的前一周。再后来,我们几个连同那两个女生都如愿以偿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但没有哪两个人分到了同一个班。学校重理轻文,没有给学生留有选择文理科的过程。从高一入学开始,为数不多的几个文科班就已经早早确定。就这样,我分到了理科班,大眼睛分到了文科班。
直到有次晚饭的时候在食堂排队,一个高中时的旧友突然喊着我:“你知道xxx吗?”“知道啊,高中的时候我们一个辅导班。怎么了?”我以为是我喜欢大眼睛的秘密被旁人发现,因此有一种被人质问的感觉。
“你知道高中时她每周末都跑到篮球场去看你打篮球吗?”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持续了几秒钟。
“不知道,我打篮球有啥好看的,菜鸟一个。”我装作不在乎,以一种谈论天气的口吻说到。
原来她每周末做那个地方就是为了看我打球,一种后知后觉的遗憾穿过时间的缝隙,像是一条巨蟒一样缠绕着我。那个时候,我清楚地知道大眼睛已经因为个人原因转去了城市另一边的老校区。
因为我初中时的学校正处开发区,学校周围正大刀阔斧新建楼房。因此很多开发商都会给学校成百万的送钱来换取入学名额,也因此学校一直是富得流油,为老师以及学生也提供了很多福利。记得那个时候全市其他学校的毕业纪念册都要学生花大几十的钱自己买,可学校却免费送了每个学生整整一本书那样厚的纪念册,全校的学生都在这本书里有单独的一栏,附上照片还有每个人说的一段话。
后来有次妈妈突然翻起我的毕业纪念册。像是冥冥中注定了似的,整整全校将近700个学生,我也不知道妈妈怎么的就翻到了大眼睛,还指着那张我看过无数次的照片对我说你看这个女生长得多好看。照片中的大眼睛拿着一个地球仪,那双像是瓦尔登湖般透澈的眼睛美丽得简直让人心碎。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那时距离我与大眼睛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梦里的我们在一起了,不过我好像惹她生气了。她穿着一条白云般宽松柔软的白裙子,背对着我,站在阳台外墙处。后来的梦我就不记得了。终归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记得与不记得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今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一切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我也很少再去篮球场了,但那个坐在场边石板凳上大眼睛的女生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人生有两条路,一条用来遗憾,一条用来惜福。有些时候我就在想若是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到做出某个选择的前一秒,我真的会如愿做出那个正确的决定吗?做出另一个决定后的我真的会比现在过的更好吗?
高中的时候虽然学校离家同样很远,但我已经能够自己骑车上下学了。不大的城市,从城市的这边到另一边也不过20多分钟的时间。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骑车上下学路上的那段独属于自己的时间,春夏秋冬,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每一天的的流逝。虽然夏天路两旁的大树经常会有小虫的尿液滴落下来,冬天会被冻得耳朵失去了知觉。但我喜欢那种感受时间的过程,倘若每天都睡大觉,任凭时间悄无生息地跑开,我想我一定会发疯的。
高中刚开始时,军训需要留校,那也是我第一次住宿。一个宿舍8个人只有我坚持到最后,没有过一次申请回家。到家的时候父亲对我说:“我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骄傲。”父亲的爱总是不善于表达的,而那样的话我这辈子到现在也只听到过一次。
高三时期,为了备考,我连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凌晨一点半才放下手中的笔。父亲曾规劝过我身体要紧,可我并未放在心上。再后来父亲写了封信给我,信里说:“你的健康就是全家人最大的幸福。”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对这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有责任不让家人担心,未来也有责任承担起这个家庭的重量。
高三上学期课间的跑操还没有取消,但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有了时间的紧迫感。像是突发奇想似的,我在跑操时开始带上自己平时做英语笔记的小本子,本子上记着一些单词词组之类的。跑步的时候看一个然后便在心里默念,就这样,十几分钟的跑操记10个单词是没有问题的。后来班里这么做的同学竟渐渐多了起来,就连很多原先不屑的同学也开始背起了单词。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还是让我觉得很骄傲的事情。关于高中时的那一段感情,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的上是爱情,但确实对我的爱情观念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很多时候,往往是在失去某些东西后才发觉失去的就是最好的,可往往我们放弃的时候想的是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好的。就像是小时候我们常听的那个故事,一位老人让一个年轻人沿着地沿走一遍,要他摘到最大最好的那颗麦穗,前提是只能摘一次。年轻人走了一路,最后空着手走到终点。最后,他垂头丧气出现在老人跟前诉说空手而回的原因:“很难得看见一株看似不错的,却不知道是不是最好,不得已,因为只可以摘一株,只好放弃。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到发现已经走到尽头时,才发觉手上一棵麦穗也没有。
关于高中时的那一段感情,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得上是爱情,但确实对我的爱情观念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分手后,我不止一次的想过找她复合,但好像我每次都没有下定决心,我好像没有一个再去打扰她的理由,或许她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或许她早已经忘了我,连同当初我带给她的所有甜蜜与痛苦。在一起的时候我未曾吻过她,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不过是在一棵被雪块覆盖的四季青树下相拥。不过那时候两个人总爱说写关于以后的话,说起以后要养猫还是养狗,是生男孩还是女孩,是生一个还是生两个,就好像那年冬天不会结束,雪会一直下,我们也永远不会分开。
那个时候她一心想把我喂胖来着,每天从一楼跑到三楼给我带很多零食和自己做的水果拼盘。为了不被我班主任看见,每次都急匆匆从窗户外面塞给我,结果最后我没胖,同桌却胖了很多。
昨晚自习回去路上,路灯迷离,指尖兵凉,路过一个穿着过膝白色羽绒服的背影,恍惚间好像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和她并排走在出校的路上,她也是这样一身纯白色衣服,像是游走在雪花中的精灵。“你说我们以后是生男孩还是女孩?”“女孩吧,我不喜欢男孩。”“可是你自己不是男孩吗?你不喜欢自己?”“就是因为我是男孩,所以我才知道男孩有多么难管教。”“可是我喜欢男孩欸,想生一个想你这样高高帅帅的男孩,然后你和他一起保护我。”“那我们生两个吧。”漫天雪花里,两个人都羞红了脸,温度上升,融化了一整个寒冬。
冬去春来,如今已经是分开后的第三个冬季,武汉也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小雪。伶仃站在风雪中,我记不起那个陪我一起淋雪的女孩被我丢在了哪里。
刚上大学那会,我正处迷茫的低谷期,像是只误入大海的淡水鱼,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所适从,我开始经常感到不安,不是像野生动物那样时刻担心被攻击的危险,更多时候是因为不习惯而感到不适,即使生活发生了像蚂蚁那么大的改变,可在我看来有时候那改变却像大象一样大,闯入我平静的生活,令我不知所措。生活中,我的电脑和手机电量很少会低于20%,甚至每当我发现电量低于50%的时候,我就开始感到不安,心慌的感觉随着电量的减少愈来愈甚。在所有关系里也是这样,每当别人有意或无意对我展现出一丝厌烦,不屑或不善的信号,就像是往平静的湖水中投了一颗小石子,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甚至可能因为蝴蝶效应在我心里引起一场歇斯底里的火山爆发。
总在傍晚醒来,漠不关心的看着时间地流逝,不知道该怎么填满他们,那么多想要说的话,却根本没有人听。脑子像是个满屏雪花的电视机,用力拍打也只能发出呲呲呲的声响,却映不出一段完整的动画。
大一时的那个冬天,我裹着棉服从外面回校路上。一位很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突然在微信上询问我的近况,起先我甚至因为没有备注而不知道对方到底谁,聊了几句才勉强猜测出来,但并没有激起我聊下去的欲望。我甚至期望对方的手机因为没电或者某种突发故障而关机,这样我就不用再费尽心力地去思考该怎么去为她发出的每一个字找到一个counterpart。显然,上帝并未理会我不虔诚甚至带着不屑的祈祷,聊天框还是像坏掉的马桶一样往外冒着些让我头晕目眩的句子。上天,我甚至产生了想要把手机扔出去的想法。不过幸运地是在我将这个想法付诸实现之前,对面好像看出来我并没有回消息的欲望,甚至猜测出来我糟糕的现状。聊天框一度停留在我发出的一个哈哈哈的冷漠表情。
“你知道,高中的时候我一直把你当作榜样。希望你能一直好好做自己,因为在很多人眼里你真的是像光一样的存在。”
这几个字像是一股电流从几百公里外的家乡直达我的手中,将我整个身体电得发麻,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动作,我杵在原地,像是被抛弃在寒风中残缺的雪人,久久说不出话来,久到对面察觉出我的惊异,补上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家里下雪了,武汉下了吗?”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想我们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既然、所有生命的尽头都是死亡,我们为什么还要那么费力的去追寻很多飘渺且没有意义的东西呢?我问了很多人,有些人认为我是吃饱了没事干,有些人则认为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只有少部分人给出来他们认为的答案。但好像没有哪两个人给出的答案是相同的,也没有谁的答案真正给我醍醐灌顶的感觉。
后来在我感到求解无望,搁置了这个问题很长时间后,一种柳暗花明的光明突然光顾了我。
我觉得人生并非没有意义的。我们作为生命延续的个体,并非像很多宣言里所宣称的那样人生而自由,甚至可以说我们就是带着责任出生的。我们所承担的责任主要包括三点:对父母的责任,对子女的责任,对国家的责任。生命是必定要消亡,但生命存在的痕迹不会消亡,无论是从物理层面还是精神层面。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为这个世界留下更多的正面影响,
我总是惧怕突如其来的快乐,或者说是惧怕繁华收场后的落寞与冷清。所以很多时候为了避免突如其来的失去,我从一开始就不奢望得到。也因此,根本上说我不是一个合群的人,我不喜欢身处繁华喧闹之中,却又喜欢在一旁看着喧嚣上演的情形,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这样在繁华谢幕时,我能像个局外人一样不会感到尴尬,更不会沉迷于过往逝去的欢乐而无法自拔。
小的时候特别相信一句话:人生的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往往只有几步。但随着年龄增长,我发现其实人生的事情都是顺势而为,就像是季节的更替,雨滴的落下,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所谓的关键处也往往是那些对现状感到不满的过来人,为了安慰自己所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人生就像是在满是浓雾的密林里行走,没有所谓的关键几步,有的只是当下脚底的路,甚至连过去所走过的路都被浓雾掩盖,但只要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走出迷境。
就在我写下这篇文章的这段时间里,我再一次遭遇了感情的失利,让我措不及防。刚开始的那几天里我每天都在逼自己忙起来,即使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我也会把音乐声音放到最大。特别是午睡到下午3:00的时候,我必须马上从床上爬下来,因为我知道即使慢一点,我就可能会陷入不堪的回忆中,像条误入陆地的鱼,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
和朋友一起吃饭,他说了一句:“会过去的。”其实这句话明明是安慰人来着,可我一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门口抹着眼泪,不管不顾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让我意外的时我恢复的速度竟比上次快了很多,几乎没过一个星期,我就回归了原来一个人的生活,按时吃饭,按时跑步,按时吃饭。只不过在经历了这一次的感情失败后,我对爱情的最后一点期待也随着那个女生离开了。我愈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喜欢包容我的所有模样,要和一个人与我人生前20年毫无交集的人共度一生这样的想法仅仅是想想就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我早该意识到爱情本来就是稀缺品,我得不到也没什么,毕竟人不是生来就要结婚生子,一辈子将自己的囚禁在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会发疯的。
人或许生来就要流浪的,流浪着去远方,流浪着去发现,流浪着去充盈自己的人生。就像有人说的“人是没有故乡的,故乡不过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
“只因在风中,聚散不由人。”这些年见过了很多人,也经历过很多生离甚至死别,我愈发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像是蛛网,一滴不大的雨滴就可能会使其颠覆。我并没有表达世态炎凉,人情冷漠的意思,只是说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相识在分别实在容易,强求不了。
“我喜欢一朵花,未必一定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风,难道要叫风停下来让我闻一闻?我喜欢云,难道叫云飘下来罩着我?”其实喜欢一个东西,一个人都不一定要拥有。对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一种距离感。很多时候我们的苦恼都来源与得不到,得不到的钱财,得不到的爱人,甚至得不到的幸福。
叔本华曾说过:“人生的本质是痛苦,并且一生痛苦的总量是不变的。”
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我想人是需要痛苦的。乍一听这种话,难免会觉得奇怪,可会想起过往。印象深刻的回忆大都与痛苦有关,也正是痛苦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很多时候也是在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之后才获得短暂的幸福安逸。爱情与理想的破灭,亲人的离世,学业上的失败。就连关于写作这件事情,往往也是在感受到痛苦的时候欲望最强烈。古诗中的“国家不幸诗家幸,赋沧桑句便工”也正是这个意思,其实不只是国家的不幸,诗人自己的不幸往往也是创作的来源,并因此造就了很多流传千古的句子。“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失去妻子,失去友人,这些诗句都是在巨大的痛苦中蘸着血生长出来的。往往都是痛苦永恒,而快乐才是短暂的。
若不能接受这一点,不能与痛苦握手言和,不能与自己和解,那么终其一生必将深陷在痛苦的沼泽里,难以自拔。
除了痛苦,我们惧怕的同样还有压力。
无意间看过这样一段对话:“熬一天,再熬一天,这是什么样的人生?”“这是很多人的人生。”好像我们逢上人生中不顺,逆流的时间,总爱用熬过去来形容,好像是在经历什么对自己有害的事情。
其实不然,我们需要压力,就像是一艘船如果没有压舱物,不可能平稳的前行,更谈不上到达终点。人生就是一场爬坡的过程,在压力中,我们应该去想的是这段经历的目的是想教会我们什么,而不是一味抱怨,作茧自缚,被压力困住了双脚。
临近过年,夜晚想起年初自己立下的目标,大半还都未完成,竟会觉得心突突的。不像小时候,好像一年的时间都是用来期待过年的,因为过年的时候就会有大鱼大肉吃,还可以放鞭炮,更重要的是会有新衣服穿。
我们总是把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归结为来不及,时间不够等这样诸如此类的原因。在ddl前的几天时间内着手做明明要准备一个月的任务,最后只能复制粘贴,东拼西凑勉强交上去;明明月初定下目标要完成100公里的月跑量,却一到家就拿起了手机:明明说这周末要回去看爸爸妈妈,可最后却把时间花在了酒吧和火锅店。
想起以前的一篇报道,询问了百余位行将就木的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令采访者意外的是几乎所有人回答的都是那些没有做的事情而不是那些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从事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没能做一个称职的家人;没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其实,明明我们的人生可以更好的。
说到20岁以后的生活,其实我也没有太多实在的想法,有的也只是像湖边的雾气一样模糊飘渺的幻想。不过我知道,20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从现在起的每一天,我都会比现在更好。
20岁,我一无所有,却又拥有一切。
————谨以此文致我那自由且热烈的20岁